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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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一本正经地说：&ldo;不麻烦，真的不麻烦。&rdo;侯大爷乐道：&ldo;小程啊，工作甭太累了，你妈昨天在院儿里又跟我们唠叨你来着！&rdo;程宇垂头抿着嘴笑：&ldo;我妈又说我什么了？又是那些破事儿……大爷我跟您说，您以后还是别自己一人儿出来，现在胡同里开车的人也多，万一碰了摔了，多让人担心！昨晚上我一宿没睡，出去找一个走丢了的大爷，这刚给找着，送回家去了……您以后别自己买菜，周末我给您都买好了，成么？&rdo;罗战一直悄悄开车在远处盯梢，眼瞧着那爷俩钻小胡同了，切诺基实在钻不进去，他就只能下车徒步跟踪。他隔得老远都似乎能看到，程宇每一次侧过脸跟老大爷讲话时、嘴角掩饰不住的笑容，似乎能听见程宇说话时闷闷的又挺有特点的鼻音。这小子跟老子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没这么笑过！罗战看得入迷。他太喜欢小程警官了。侯大爷和程宇进了大杂院的门。大院里脚步声和人声嘈杂：扛着自行车出门上班的，炒菜冒烟的，占着水龙头洗衣服的，朝门外胡同里泼洗脸水的，往铁篦子下水道里倒尿盆的……&ldo;妈，回来了。&rdo;程宇低低地喊了一声。程大妈掀门帘瞧了一眼：&ldo;程宇，才回来啊，进屋，妈跟你说话！&rdo;南墙根儿屋里的莲花婶，端了个盘子出来：&ldo;小程，下夜班啦？吃油饼吗？还剩俩糖油饼，你喜欢吃的！&rdo;程宇把菜兜子给侯大爷撂到屋里，又接了莲花婶的一个油饼。李莲花嘴里嚼着油饼，嘴唇油花花的，咕哝道：&ldo;再拿一个呗，我吃不了了，俩油饼你都拿走呗！你妈等你老半天了，找你呢，快去吧孩子……回头来你婶儿屋里坐坐哈！&rdo;程宇一进屋，他妈妈捧着热毛巾就迎上来。&ldo;擦擦，哎呦瞧这脸花的，好好擦擦吧你……&rdo;&ldo;妈……唔……嗯嗯，我自己擦……&rdo;程大妈知道她儿子累了，困了，看那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赶忙把人按床上先睡下。她要帮儿子脱衣服，程宇埋头揉了揉眼睛，说道：&ldo;我自己脱，妈您出去待会儿，我脱裤子……&rdo;程大妈白了一眼，往床上一坐，不走：&ldo;你脱裤子就脱裤子呗，你妈没见过你光屁股什么样啊？你赶紧的，快点儿，我不是要看你，我还有话跟你说呢。&rdo;程宇剥掉沾染一身灰尘的警服衬衫长裤，一头扎进枕头，抱着被子就想打呼噜，身体蜷成个虾米。程大妈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头，不甘心，怕吵着儿子睡觉，可是又怕自己不见缝插针赶紧唠叨，一转眼这儿子又被单位叫走了值班去了，抓都抓不着人！&ldo;程宇，妈上回跟你讨论的那事，怎么样啊？&rdo;&ldo;什么怎么样……&rdo;&ldo;就是林丹丹上回跟我说的，她让她爱人帮你走个后门，调到海关去，你到是给个话儿啊？人家是知道你的情况，真心实意想帮你……&rdo;程宇没睁眼，低声道：&ldo;不想去。&rdo;&ldo;干嘛不去啊？人家那是海关缉私局啊！那那那是多肥的差事，多好的待遇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走后门都进不去，工作不累，挣得也多啊！&rdo;&ldo;我们所里挺好的，我现在干着挺好的。&rdo;程大妈特心疼地拉过儿子的右手，握住，捏了捏，&ldo;这儿是挺好的，你们领导都挺正派挺客气的人。妈不是嫌弃别的，妈真是为你将来考虑，趁年轻换个地方，要不然将来，将来你就一直这样……&rdo;&ldo;妈……&rdo;程宇翻了个身，把屁股撅给他妈。程大妈欲言又止，凑到程宇耳边问：&ldo;我说儿子，你是不是还膈应以前你跟林丹丹那事儿呢？其实要我说吧，那闺女挺不错的，没缘分走到一起，可惜了的，咳，啧啧……&rdo;&ldo;妈！……人家都结婚多少年了！&rdo;程宇直接用毛巾被捂住了脑袋，把自己包成个粽子。程大妈觉得这宝贝儿子就是脸皮薄，固执，自尊心又强，死撑着拉不下这张脸来，不想用人家闺女的后门。程大妈伸手拽啊拽，跟程宇抢毛巾被，奋力把这只大粽子剥开，不依不饶地捏她儿子的脸：&ldo;是啊，人家闺女都结婚多少年了，你还有什么害臊的？你说说你，你怎么这么麻烦啊，你真是让你妈为你都愁死了！！！&rdo;程宇迷迷糊糊地睡，脸上的几块肉被他妈妈捏来捏去，捏成各种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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