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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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特用手头的仪器组装出一个简易灯，把他们的临时营地布置了一下，示意欧泊跟着他来，走在前面，说：&ldo;红纹晶石的开采有很大的利润空间，这个商人负责b11星的矿产资源开发，已经垄断了上百年。&rdo;面前现出一面巨大的岩浆湖泊，湖泊中呈现出刺眼的橙红色光芒，远处又有隧道通向未知的地底深处。雷克特停下脚步，回头道：&ldo;垄断制是很难长久的，难道行政星上就没有想做矿产开采的商人么？或者你也可以朝共和国警察寻求援助，你也在教科书上看到了，赤炎星系是银河系共和国的辖区，b11虽然离行政主星很远，却也是受星际公约管制的。&rdo;欧泊缓缓点头。雷克特又道：&ldo;你读到过的教科书里提到了反垄断与人权宪章，变相的蓄奴制不管在哪个星球上都必须受到惩罚，这种地方需要派遣机器人前来作业，但黑岩矿业为了压低成本，谋取暴利，封锁这里的消息，让你们像奴隶一样在这里工作。这种情况，在所有星系中有一个特定的称呼，叫做&lso;黑工&rso;。&rdo;欧泊已经大概有一个计划蓝图了，承包b11星公司的商人名字是切尔，而这家公司叫黑岩矿业。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提交到赤炎星系的行政星上，就必须收集完全的证据，再找到星系政府。矿难带来的死亡与产品的高价倾销都是终止这一切的有力证据。欧泊想了很久，雷克特没有打断他，两人在高温熔岩湖旁静静站了会儿，这里跟外面相比起来热了很多，没多久欧泊就出了一身汗。&ldo;想清楚了？&rdo;雷克特说。欧泊道：&ldo;想得……不太清楚，但大概有点计划。&rdo;两人面对面地站着，欧泊忽然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是感激，又是敬畏与亲近，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抱着雷克特，说：&ldo;谢谢，老师，你改变了我的一生。&rdo;雷克特忍俊不禁道：&ldo;是你自己改变了自己的一生。&rdo;欧泊掏出腰包里的手链送给雷克特，雷克特看了一眼，随手戴上，什么也没说，深吸一口气，道：&ldo;开始吧。&rdo;欧泊说：&ldo;开始什么？&rdo;雷克特道：&ldo;训练。&rdo;这是一个开阔的地底空间，熔岩在地下五千多米的地方流淌，欧泊没有问雷克特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多半他有探索的方法。而熔岩中埋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一种存活于岩浆中的，十余米长的巨大钻地虫会随时冲出熔岩湖扑向一切靠近的生物，它的躯壳滚烫，稍一靠近就灼得人皮肤赤红发痛，雷克特利用一张沙蝠皮作为诱敌网，一手持黑色沙蝠皮，当钻地虫喷发着岩浆冲出时，便朝侧旁抖开黑布一让。钻地虫撞上岩壁，雷克特瞬间抽身而退，闪到另一个方位，钻地虫循着空气振动方向冲来时，雷克特又是一抖手中幕布，闪开。如此数次，直到钻地虫变冷，欧泊方大喊一声从侧旁冲出，将它砍为两半。这种训练非常危险，稍被钻地虫沾一下，皮肤就彻底灼成焦炭，雷克特没有贸然让欧泊尝试，两人先是反复配合，足足十天后雷克特才让欧泊独自应对。狭小的隧道盘根错节，地面还发着红色的光，欧泊汗流浃背，腰间披着一条布裙，穿着沙蝠皮制成的简易靴子在地面奔波，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ldo;呼呼&rdo;风声扬起，欧泊将手中引敌布反复抖开几次，钻地虫暴起，冲向洞壁！&ldo;小心！&rdo;雷克特喝道。欧泊在那千钧一发间闪开，顺着熔岩湖狂奔，稍有不慎就是灰飞烟灭的碳化下场，心脏狂跳中几步踩上岩石，抖开沙蝠皮，钻地虫嘶吼着冲向他的后背，紧接着轻巧一转身，到处都是烟尘与崩塌的岩石。这种生死濒临一线的训练几乎动用了欧泊所有的能力，反应力，奔跑速度，闪躲，力量，跳跃，对敌时的判断，他的潜力被彻底激发出来，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下一刻即将面临死亡，然而大部分时间竟然都奇迹般地挺过去了。少数几次，他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死在巨型钻地虫的啮咬下，却都被雷克特在最后一秒救了下来。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雷克特是怎么出手的，每次失败，雷克特就会在洞壁上划下一个记号。&ldo;如果这是实战。&rdo;雷克特说：&ldo;你已经死了超过三十次了。&rdo;欧泊喘着气说：&ldo;但我也胜利了上百次。&rdo;欧泊古铜色的皮肤在地洞里白了不少，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这里非常热，雷克特胯间也只围着块布，两人几乎赤裸相对。雷克特比欧泊更强壮，身材也更匀称，胸膛上浸润着性感的汗水，犹如古神话中星辰间的战神。欧泊很羡慕他的能力与气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他的能力离自己太遥远了，就像浩瀚的海洋，永远窥不到尽头。&ldo;但只要失败一次。&rdo;雷克特淡淡道：&ldo;你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就像在太空中的战斗，一次判断失误足够令你变成星际尘埃。更何况，你以后要面对的敌人，或许还有更难缠的，具备一定智力的对手。&rdo;欧泊问：&ldo;刚才那次，你是怎么做到的？&rdo;雷克特在熔岩湖边坐了下来，两只钻地虫的尸体躺在地上。欧泊仍清晰地记得刚才那一刻他的大剑自动从远处飞来，旋转着切断了其中一只，雷克特的大剑又切断了另一只。难道剑里有什么玄妙？他做了什么？欧泊把那剑翻来覆去地看。&ldo;出去走走。&rdo;雷克特说：&ldo;水快要喝完了。&rdo;欧泊起身，师徒二人在营地里穿上外衣，裹着沙蝠皮制的斗篷，离开山崖，前往地面。入冬以后的第三百七十三天，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刻，b-11星离赤炎星系最远，正处于星系盘中阴暗的角落，天空没有太阳，风无边无际地刮着，天地间一片漆黑。欧泊意外地发现，自己不再觉得寒冷了，他们顶着风行走，现在的气温已经接近宇宙温标零下六十度，却只有漏进斗篷内的风令他有些许寒意。雷克特一定也不怕冷，欧泊这才明白，上次迁进峡谷隧道中，是为了让他不至于在山洞里被冻僵。欧泊现在体力比从前当矿工的时候好多了，连着走了将近十个小时而没有半点疲劳感，这与以前的他对比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ldo;我们要做什么？老师？&rdo;欧泊问。雷克特道：&ldo;先不挖雪，来。&rdo;风雪渐小，雪地上两行脚印通向巍峨的山顶，直到峰顶处，四周肆虐的狂风与飞雪散去，远方一轮红月，映着安静的茫茫大地。这是赤红岩床区域里最高的山，欧泊站在山顶，心胸豁然开朗。雷克特在山上空地处盘膝坐了下来，欧泊一手撑地，跟着坐下，雷克特说：&ldo;欧泊，现在我要教给你另外一些东西，是否能接受，全看你的能力，如果不行的话，不必太勉强自己。&rdo;欧泊问：&ldo;我会认真听的。&rdo;雷克特说：&ldo;不需要，只要闭上你的双眼，摒除心中的杂念。&rdo;欧泊闭上双眼，努力地驱除别的念头，令脑海中一片空白，许久后，一阵力量的冲击嗡的一声，仿佛冲进了他的身体。沙沙声响，海浪此起彼伏。欧泊赤身裸体地悬浮在空中，雷克特消失了。这是什么地方？！欧泊四处转头，喊道：&ldo;老师？&rdo;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群星，只有脚下一望无际的大海与头顶靛蓝色的天空。他包裹在一团温润的光泽中，缓缓下坠，雷克特的声音在大海深处响起，说：&ldo;这是我的意识世界。&rdo;欧泊深吸了一口气，雷克特接着道：&ldo;环绕着你的光，是你自己的信念，现在我用我的意识，吞并了你的意识。&rdo;欧泊沉入了海底，刹那紧张起来，雷克特说：&ldo;运用你的信念，尝试与我对抗，开辟出一块属于你自己的精神领域。&rdo;欧泊说：&ldo;要怎么做？&rdo;雷克特没有再回答，刹那间无止境的大海掀起惊涛骇浪，欧泊在海里喝了口水，大喊道：&ldo;老师！&rdo;巨浪将他卷上天空，又从几十米高处狠狠摔下，欧泊大声咳嗽，在海潮中犹如一片枯叶，时而沉入海底，时而被掀上天空。&ldo;这是你的意识世界。&rdo;雷克特说：&ldo;你想什么，它就会发生什么。&rdo;欧泊道：&ldo;我……我试试！&rdo;旋即又一个浪头无情地将他击进深渊中。欧泊竭力抵抗，幻想以身体周围的光芒拦住那海潮，然而巨浪汹涌，一波比另一波更强，及至漩涡疯狂卷起，产生无法抵抗的吸力，要将他卷入最深的海底。欧泊愤然大吼，头下脚上的瞬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是心底生出的，灵魂最深处的抵抗力，永远无法摧毁的意志。&ldo;啊‐‐&rdo;欧泊发出决绝的呐喊，身周的白光消散成无数光点，在漆黑的海水中散开，紧接着温柔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扑来，照亮了安静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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