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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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第2页）

&esp;&esp;夜风凉，心却热，手指掐进掌心，似乎掐着了此刻砰然欲裂的血脉，眼前，一条道路远远地铺开去——黑暗、艰难、充满磨折或有血泪，但那一头，有她。

&esp;&esp;他忽然转身，拎起自己的包袱，跪下，端端正正给父亲和叔父磕了三个头。

&esp;&esp;邰柏的愤怒化为惊愕，随即转为悲哀和苍凉，邰林动了动嘴唇，想说话，最终一声叹息。

&esp;&esp;“儿子……”良久之后邰柏缓缓道，“家族承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牺牲很多东西……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esp;&esp;“我知道。”邰世涛仰起头，“需要牺牲自我、信义、私德，和良心。”

&esp;&esp;邰氏兄弟脸皮微微抽搐，想发怒，然而看着少年那双熠熠的眼，怒斥便堵在了咽喉。

&esp;&esp;“你是要抛弃家族了吗？”邰柏硬硬地问。

&esp;&esp;“不。”邰世涛站起身，将包袱甩上肩，回眸一笑，“做好一件事，你们有你们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而我会向你们证明——我，才是对的。”

&esp;&esp;他大步离开，没有回头。

&esp;&esp;邰林要追，邰柏拦住了他。

&esp;&esp;“不必了，留不住的。”

&esp;&esp;他缓缓转身，发出模糊的叹息。

&esp;&esp;“我邰家最优秀的儿郎啊……是我错过了他。”

&esp;&esp;深邃的大宅门洞，渐渐吞没了微微苍老的背影。而晨曦升起的那条路上，少年的背影，远去。

&esp;&esp;☆、路遇

&esp;&esp;太史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esp;&esp;四面幽沉封闭，朦胧如隔纱，意识也似蒙了层纱，似醒非醒，恍惚中空气里有点熟悉的气息，也似香非香，让人闻着，觉得干净。

&esp;&esp;仿佛哪里有风溜了进来，星光月色，一线一线地涌进……她心底模模糊糊地想，这不是在牛车吗？牛车不是四面横栏能直接看到星月吗？为什么现在却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相对幽闭的空间？嗯……还是一晃一晃地，还在车上？

&esp;&esp;她想睁眼看清楚，但不知怎的，眼皮乃至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沉重得无法掀开。

&esp;&esp;尤其右臂。

&esp;&esp;那里麻木已去，现在是一种清凉的感觉，疼痛虽仍在，却减轻了许多，还有种温柔的触感，仿佛有双灵巧的手指，正轻轻抚过她的伤处，随即，手指慢慢下移……

&esp;&esp;太史阑霍然睁眼！

&esp;&esp;黑暗车顶，微微摇晃的车身，车内浓重的药味和掩不住的淡香，风从掀开的帘子里溜进来，外面的星月之光趁虚而入……确实和梦中感觉到的一样。

&esp;&esp;但却没有那个人。

&esp;&esp;鼻端却还留存淡淡香气，回想睁眼的刹那，好像还曾感觉到柔软的大幅衣袂，云一般地拂过脸颊。

&esp;&esp;或者，这还是梦。

&esp;&esp;或者在她睁眼的刹那他神奇地乘风而去，化为一道黑色光影，掠向了浮云上头。

&esp;&esp;太史阑慢慢坐起，发现在自己半昏迷期间，已经被从牛车换到了相对封闭的马车中，又上了镣铐。但肘间伤处不知何时被处理过，处理得极好，也不知用了什么药，连剧痛都减轻了许多，看样子已经不用担心留下残疾。

&esp;&esp;太史阑可不认为那些太监侍卫有这好心。

&esp;&esp;她摸了摸肘间，人间刺就藏在左手衣袖中，还好，还在。

&esp;&esp;想了想，她取出人间刺，慢慢插入身下草垫中，直入车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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