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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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在他以为那个人是不是厌烦了折腾自己，而将自己遗忘了的时候。在昏昏沉沉间，终于有人将他从铁链间解了下来，拖着他从水牢出去，迈过阴森幽暗的长廊，进入了一个房间，随后毫不留情的把他扔到了地下，然后走开。迎着有别于牢内阴暗腐蚀气味的空气，睁大眼想寻得一丝光明，可是却徒劳无功，不过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没有刺眼的光线，甚至一点点的光明都感觉不到了！看来那人真的没有骗自己，很厉害的毒啊，就这样把自己的眼睛毁掉了！然而就像是变成身体本能的一种知觉告诉他，房间里有人，那人正在仔细的观察着自己。抬起头，朝着那人目光刺来的方向，低低的喊了声：“萧！”不用确认，他知道这样望着自己的只有那个男人，那样的视线也是自己最留恋的，而此刻只怕是充满狠毒的恨意吧！出口的声音沙哑难听，已经不复往日的清冷好听，他不由得的皱了皱眉头，像是对自己非常的不满意。他不知道端坐在大殿上的男人，将他的一举移动都看在了眼底，目光毫无遗漏的扫遍他的全身。原本干净如墨的黑发早已凌乱成一片，被疼痛时的汗水浸湿，混杂了血水，草草的粘在脸上。本是带着淡色珠光的粉唇已失去了它诱人的颜色，惨白中带着血丝。单薄的衣裳受鞭打破败不堪，粘满了血污，刚从水里出来还滴着水，湿湿的缠在身上。身体里一条条鞭痕的印迹清晰可见，发红变黑，还往外流着血水。没有任何的治疗，长时间的虐打，身体又被浸泡在水里，有的地方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惨白的有若腐肉。而这些还仅仅是露在外面看的到的伤，在看不到的地方只怕被折磨的更掺，更严重万分吧！可是尽管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少年却是坚忍执拗的可怕，有多少武林高手都经受不住的酷刑，在刑下丢盔弃甲，畏惧求饶。然而少年只是默默的咬牙忍受着，不曾求饶，不曾哭泣哀号，甚至连呻吟都未曾从他的嘴中流露半毫。那份顽强的忍耐力甚至让施刑的人都感到恐惧敬畏，甚至有了那少年根本不是人的荒唐想法。最后不得不停止刑罚，向上面报告。萧野藏在袍下的手紧握成拳，他竟然硬气成这样，但凡他有一声求饶，他也决不会狠下心来用尽残忍狠厉的手段！不，他在想什么，难道对这个背叛了自己的人，自己还要手下留情不成！尽管那么狼狈的悲惨样子，纯黑的双眸中依然平静淡然如昔，迎向自己的眸光中没有丝毫动荡不安，也没有任何的悔意愧疚之色，好象在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神情即使委顿在地还是不变的懒散随意，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又恨又爱！湿衣粘在身上，被风一吹更觉寒冷刺骨。早已失去了内力的庇护，即使强如少年也经受不住，慢慢的蜷缩起身子，少年双手抱膝，头乏力的搁在膝盖上，眯起的双目望着男人的方向，悠悠道：“萧，我冷！”而随之而来的不是男人的怜惜，而是狠厉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脸上，‘啪’发出清脆的响声。疾风飘荡在少年的身边，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被打偏了头的少年倒在了地上，目光里不仅没有痛意，反而诧异的流露出一丝喜悦，为男人如此接近自己。“萧！”少年低低的喊着这个名字，低哑的嗓音飘在空中，萧野的凤眸转瞬变的复杂难解，也许是太沉浸在自己难以抑制的情绪里，或许是少年隐藏的太高明，萧野竟一直都没有看破少年早已是双目失明。“你身上冷，有我的心冷吗？”薄唇嘲讽的轻勾，视线扫过少年满身的伤痕，停留在裸露出肌肤的一道血痕上，突然伸出手指毫不留情的按下。“啊！”低低的叫了一声，少年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全身的肌肉不仅收缩颤栗，还猛的挥手推开那只作恶的手，不住的喘息，冷汗一颗颗的沁出额头。“很痛吗？我还以为你连什么是痛都感觉不到呢，这么铁石心肠的人，原来也会感觉到痛吗？”眉头阴郁的锁着，凝望着指尖沾上的鲜血，没有丝毫的欣喜，痛苦却慢慢的浮现在，低喃着，“那么，你怎么能那么对我呢？”好恨！在自己恨着对方的同时，少年是不是也一样的恨着自己呢！困住他，囚锁他，日日夜夜的折磨他，那具曾经被自己百般呵护疼惜如天下至宝的身体，如今在自己的手中被践踏损坏，如破碎的泥娃娃。这样损伤不堪的身体，就如同两人不能重复弥补的过往，再也不会一样了。“恨吗？我不恨你！”轻轻的摇了摇头，却说的异常的坚决，双眸直直的望向前方，仿佛对方一直在自己的心里，“我不会恨你的，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说到底是我负你良多，如今一切我本该承受。但是我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如果这就是代价的话，那么我接受！”轻喘了口气，他低低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记恨我！”就把发生的一切当作一场如风的往事，风过无痕，再不用牵挂于心，只有遗忘前方才能有未来，而不是继续受这无谓的折磨。“但我不能不恨你！”恨你让无情如我动了心，恨你让我爱上，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恨你许我一时的欢乐，却又背叛而去，什么也不让我得到！他扶额叹息，真像是一场笑话，“你知道吗，你让我变的像个白痴，而不是我自己！你叫我怎能不恨你！”“对不起！”很真很真的道歉，真的让自己的心都痛了，无法再言语。这个狂傲自负霸道任性的男人，如果生命中没有自己的存在的话，是不是可以快乐无忧！他尽可以快意江湖，逍遥自在，又何至于落的像今天一样伤心狼狈的地步。虽然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还是对不起，以为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此刻轻易的说出口，从未对自己所下决定轻言悔意的他，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到了后悔。看着少年黑瞳里悔恨的目光，听着他一声声的道歉，他的怒火反而更炽，他阴冷的逼近少年：“住口，我不想再听你的狡辩！你既然胆敢背叛我，就应该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我告诉你，不够，你承受的远远比不上我受的耻辱，你别想能逃过！”即使使劲的睁大眼，也看不见自己渴望的容颜，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无法再重新复习记忆里的容颜，那比身上所承受的苦楚更让他难挨！他情不自禁朝前伸出手，触摸不到想象中的身躯，却叫男人发现他双目的无神，不敢置信的托起他的下巴，萧野喃喃道：“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他的眼睛竟然瞎了，是谁把他弄成这样？一股不知是痛还是怒的情绪涌上心头，邪肆的气势狂溢。而被他禁锢下的少年反应却是很平淡，只是眉宇间带了丝困惑，低低的道：“不是你送来的毒药吗，要毁去我的眼睛？”只要这样做能消解他的怒气，一双眼睛而已，他并不在乎！“胡说。我什么时候送过毒药？”萧野简直是惊怒交加，他是想好好的折磨少年，但这些代价里绝对不包括失去一对眼睛。“只是眼睛而已，只要你不要再恨我，不要再生我的气，我宁愿失去一对眼睛！”萧如叶淡淡的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萧野又气又伤心，见少年事不关己的样子不有狂怒：“你当初都离开我了，会在乎我会不会恨你？”如果不是他怎么都不说的离开，何以落的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在乎的，我只在乎你！”看少年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萧野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渴望，哑声道：“我只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真正的在乎过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不要骗我，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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