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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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长宁一把揽住我的肩，箍着我往前走。我无声地挣扎，只想离开他们这些人，一个人待着。转过街角，夏长宁把我塞进车，冲我说：&ldo;要你们学校的人看笑话？&rdo;我没动，蜷在座位上头恨不得埋进膝盖里。我知道自己很狼狈，眼泪淌了满脸，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着。车往前开着，我完全不知道他开到了什么地方。等车停住，我才发现到了打靶场。&ldo;想打会儿枪发泄下吗？&rdo;我坐着没动，抽了抽鼻子，已经没眼泪了。夏长宁打开车的天窗，点了根烟抽，也不说话。隔了很久，他说：&ldo;你别理薇子，太子女就这样，从小任性被宠坏了。其实……她工作的时候倒是很认真的。&rdo;我竟然笑了。我对伍月薇工作与生活之间的变化不感兴趣，我就是讨厌她那种非要往死里踩你的嚣张劲儿。老百姓家的丫头也是有自尊的，你已经高高在上是仙女了，何苦还要用脚把地上的蚂蚁踩进土洞里，不准它出来晒太阳呢？&ldo;这事有我的责任。福生，对不起。她发疯你别理会，有什么事你见到丁越当面问好了。丁越也不见得就如她所讲，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rdo;他是在安慰我吗？真奇怪，他不是强势惯了，追不到不罢休吗？夏长宁讥讽地一笑，侧头看着我说：&ldo;在你心目中，我夏长宁就这么不堪？&rdo;他确实在我心目中有这么不堪。岂料我想都没想话已脱口而出：&ldo;嗯，我一直觉得你很坏。&rdo;话说出口吓了我自己一跳。我偷眼看夏长宁，生怕他震怒之下把我扁一顿扔郊外了。夏长宁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下，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都暴了出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马上谄媚地又送上一句：&ldo;那是从前的印象。&rdo;&ldo;哦？现在不是了？&rdo;他的语气拖得长长的，还带着鼻音，显然不满至极。我赶紧再添上一句：&ldo;你帮丁越说话不就证明你还是很光明磊落的嘛。&rdo;他狐疑地看着我，我目不斜视尽可能坦荡荡地回望过去。良久，他才笑了，&ldo;好人做到底吧，你要我帮你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rdo;我自问对丁越还没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只是自尊心受伤，觉得太没面子了，仅此而已。但我还是非常非常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我想，换了任何人都想知道吧？然而夏长宁真的只是想好人做到底吗？他没有别的要求或是条件吗？我眨巴着眼表示怀疑。&ldo;当然，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也不是那种纯粹的好人。就算是接了件案子，也要收点儿报酬，收了你的报酬就当公事处事，这样你也放心。&rdo;&ldo;多少钱？&rdo;他手指悠悠然地敲了敲方向盘，想了想，说：&ldo;福生哪，我这个人性子犟。你没听说过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你答应做我一年女朋友吧！我心里舒坦了，大家也没过节儿了，多好。&rdo;当我是白痴呀？答应你等于是与虎谋皮！&ldo;薇子老爹说我骨子里有股狠劲，我认准了的事一定会做到。&rdo;他说完颇有深意地睨了我一眼。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我闭紧了嘴。&ldo;其实呢，说是做我女朋友，不过就是让我心里舒服一下。你越拧着我就越来劲儿。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最多贱这么一年，不行吗？&rdo;&ldo;我当不认识丁越这个人好了。&rdo;任他怎么说，我只知道一点，只要答应他就后患无穷。&ldo;你这人怎么这么犟？都说了你越拧我越来劲儿，你不是喜欢我硬着来吧？&rdo;夏长宁故意摆出一脸惊喜。他这神情像是我就喜欢他不要脸似的。我被气乐了，张口想讥讽他。夏长宁慢悠悠地说：&ldo;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据之者，诬也。你不用咬文嚼字、引经论典说我是没文化的粗人。我没进过中学的课堂，但我也不是文盲。你是学中文的，这句话的意思你能听明白吧？不明白我再说一次。&rdo;这话的意思是没有经过考证就下结论是很愚蠢的事情，拿不能确定的事情去做依据，是在欺骗对方。一个十三岁当兵、执小学毕业证、没有进过初高中课堂的人随口能就说出这句来，我不是不震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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