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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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世显微微颔首，然后低下头去换拖鞋。换完鞋，他和保姆说了一声，径直上了楼。他先回了世蓁蓁卧室，世蓁蓁在被子里滚成一团，沉沉睡着，呼吸一起一伏。世显拉了个软凳坐下，软绵绵的卡通凳子太小，他那双长腿都施展不开，可是他没离开——呆在这个仍残留着童初雪味道的儿童房里，让他心底莫名暖暖的，很心安。卷童小姐特意交代看了好一会儿，世显才站起身，他没叫世蓁蓁起床，而是转身去了楼下书房。他刚进书房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噔噔噔”的敲门声。世显头也没抬：“进来。”进来的人是保姆，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白色的托盘：“世先生，童小姐临走时让我提醒您吃药，她还特意找了张纸，把医生说的怎么服用都写了下来。”世显愣了一下。童初雪原来还记着他吃药的事？“世先生？”保姆又喊了一声，世显这才回过神，抬头注意到保姆手中的托盘，上面放了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他昨天吃的药。盯着药看了一会儿，世显点了点头：“把药拿过来吧。”得到允许，保姆这才端着托盘过去，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放到他面前的床头柜上。有药，有水，还有一碗粥和小菜。世显的目光停留在粥上：“我说过，我不吃早餐的。”他已经许久没吃早餐的习惯了，离开了她，早餐都变得乏味起来。保姆解释道：“是童小姐说吃完药要吃饭的。另外她说您有低血糖的症状，临走前特意交代，不论多少，早餐一定要您吃。”世显坐起身，将枕头放在身后：“谢谢，药我会吃的，粥你拿出去吧，我现在没有胃口。”“可是，童小姐特意交代……”“我说了不用！”世显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加重。她人都不在这儿，他还要她的关心什么用？保姆还有些不死心，一边收拾一边嘀咕道：“这粥是童小姐花了很大心思熬的，怕您没胃口，她用小火熬了好一会儿，特意煮的软糯软糯的……”世显始终没有回应，保姆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用心煮的粥？“行了。”世显面上微微紧绷了一下，他慢悠悠的站起身，很平静的拦住正要出去的保姆，“粥给我。”保姆面上一喜，连忙将粥递了过去。世显接过，等到保姆带门出去以后，他才将目光放在面前的粥上。碗里的粥熬的很彻底，依稀还冒着热气，闻起来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她用心煮的？给他的？世显的唇边不可抑制的带出了笑意。吃完药，喝完粥，世显独自一人开车去了郊区。那所他们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他一直没有卖掉房子，也一直没有再来过。和童初雪离婚之后，他一直都害怕来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仿佛一进屋内就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把车停在楼下，世显坐电梯上楼，打开门，因为经常让保姆来打扫的缘故，屋内很干净，没有一丝尘土的味道。他抬步进去，关上门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室内的每一个摆件都保持着固定的位置，他一直没有动过，也不舍的动。-从世显家里出来，童初雪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兜了一圈，然后找了一家早餐店独自吃了早餐。吃完早餐，大概是因为昨天的相处，她莫名的想起了家。那个他们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她还有那里钥匙，一直在她包的夹层里，当初离婚的时候忘记还给世显了。卷同处一室的两个人离婚后她另外租了间房子，她已经很久没去过那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了，她不敢去触碰，怕自己迷失在那里。开着车，童初雪不知不觉就到了那个小区楼下，她将车停在楼下，沉默的在车里坐了良久。半晌，童初雪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弯腰打开了车前面的抽屉。车抽屉里面放的东西很多，有化妆的小镜子，两三个口红，一把折叠梳子，一盒小皮筋，零散的硬币……她扒了几下，才找到埋在最底下的一个钥匙。坐电梯上楼，用钥匙拧开锁，轻轻推门，近乎机械的完成这一系列熟悉的动作，她才慢慢睁开紧闭的眼睛。和她想象中结满厚厚尘土的景象不一样，整个室内居然干净的一尘不染。童初雪有些疑惑的拧了下眉。因为地面擦的很干净，她没有直接踩进去，先将手包放在干干净净的鞋柜上，然后弯腰从鞋柜里拿了双她的拖鞋换上。那双拖鞋还是她以前买的，没想到还在。换完鞋，她抬起头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室内的格局居然没有丝毫改变，一切都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心底的某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童初雪才转身进了他们的卧室。卧室的门并没锁，她一拧门把手就进去了。室内的窗帘是紧掩着的，显得室内的光线很暗，却并没有长久未居住的尘土气息。童初雪绕过大床将窗帘拉开，让外面明媚的光线照进屋内。拉开窗帘后，她缓缓躺在了床上，上面的被褥很干净，依稀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躺在熟悉的地方，她闭上眼睛感受阳光的味道，很记忆中的滋味，很温暖。……-时间滴滴答答过去，转眼，太阳已经从正当空的位置向另一侧偏移了一多半，时间已至下午。卧室对面的书房里，从玻璃窗照进来的橘黄光线也跟着偏移，从书架慢慢移动到一侧的书桌。书桌的面上很干净，零散放着几本书，一个手机，还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硬朗的面庞微侧向一旁，因为睡着的缘故呼吸很平静。大概是因为光线突然撒在眼皮上的缘故，他睫毛动了动，整个人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世显微微一愣。他居然趴在书房里睡着了？他睡了多久？想到这个问题，世显微微昂起头，墙上钟表的时针转了小半圈，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表明他已经睡了一晌了。时间不早了。他从椅子里慢慢坐起身，伸直手臂舒展了下筋骨，然后握起桌面上的手机，起身准备回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世显脚步顿了一下。视线跟着向下游移……原本整洁空无一物的鞋柜上面多了个东西，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式包包，世显拧眉思索起来。这女包似乎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对了，他今天还见过，是童初雪的！卷她睡在衣柜里想到这儿，他心脏猛的一窒，世显无声的弯下腰打开鞋柜，果然，鞋柜里多了一双女式的运动鞋，少了一双拖鞋。果然是她，既然包还在，那她人还在这里吗？客厅和厨房餐厅一览无余，没有她的踪迹，世显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房门紧闭的卧室，顿了一下，他迈起步子，大步走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世显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他突然有几分心虚。他该敲门吗？她会不会被吓到？犹豫了半晌，世显才轻轻推开门，怕惊吓到她，他的动作很小心。和他想象的对视不同，偌大的卧室内根本空无一人。世显快速的把整个卧室扫视了一圈。难道是他想多了？还是她来过，然后已经走了？世显带着几分失落的走进卧室，注意到窗帘是拉开的，他走过去，很自然的将窗帘拉上，然后转身……漆黑的眸子一点点定格在开着的衣柜里，狭小的空间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歪着脑袋靠在床柜上，沉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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