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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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2页）

&esp;&esp;“六岁。”

&esp;&esp;“……”

&esp;&esp;杨枝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询问才得到一个结论：图南失忆了，他的记忆回到了六岁那年，他娘刚死的那一天晚上。

&esp;&esp;那个时候，他确实完全不认识她。

&esp;&esp;他和她之间的一切过往都消失，时光一路倒流，好像比盘古开天辟地还早。

&esp;&esp;问清一切后，图南又问她一遍那个问题：“你是谁？”

&esp;&esp;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她同样重复了一遍她的答案：“我是你姐姐。”

&esp;&esp;只有这两个字才能说透一切。

&esp;&esp;“你失忆了，莫家已经覆灭许久，出事那天我带着你上了玄冥山修仙，从此以后我们就成为姐弟，后来，你受伤了，我在照顾你。”

&esp;&esp;图南听完后，点了个头，表情却没什么，不知道听懂多少，冷漠地看着她：“我知道了。”

&esp;&esp;说完后，他没挪眼，仍旧看向她，杨枝初时还以为他有话要说，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esp;&esp;他不是有话要说，他是在防备，像是一只被入侵领地的小兽，用视线赶人走。

&esp;&esp;她干巴巴地扯着嘴角想笑，就算要走，也要走得自然些吧，闹得跟被赶出来一样多难看。

&esp;&esp;但她笑不出来，只能结巴地说：“那我出去了，你记得吃饭。”

&esp;&esp;图南没说话。

&esp;&esp;杨枝转身走了出去，一脚踩进了雪堆里，差点被下面的石子绊了一跤。她尴尬地回头朝仍旧看她的图南笑笑，这才逃跑似的快步离开了。

&esp;&esp;她立刻写信给了两位师父，告知他们图南的情况。

&esp;&esp;他们回信很快，第二日清晨杨枝就收到了青鸟。

&esp;&esp;黄纸上写图南这个样子应当不会持续太久，迟早有一天会恢复记忆，但在此之前，她只能慢慢地等，急不得。

&esp;&esp;杨枝没办法，放下信，发了很久的呆，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屯的鲜菜吃完了，该出去购置了。

&esp;&esp;她做完早饭，送给图南，站在他面前道：“我今天要出门一趟，你在家里别乱跑，外面天冷。”

&esp;&esp;图南喝着黄米粥，沉默地点了个头，完全不看她。

&esp;&esp;杨枝连叹气都叹不出来，出去买菜了，冬日里出门不易，一次采购起码要管半个月，她忙忙碌碌地到处购置，终于在晌午时赶了回来。

&esp;&esp;刚看见林宅大门，看清眼前的事物，杨枝瞬间脑门一热。

&esp;&esp;图南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站在林宅门前，坐在石阶上发呆。

&esp;&esp;几个小男孩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嘻嘻哈哈地团着雪球，团好一个就调皮地朝图南身上砸，他的脖子膝盖还有头顶全都是雪。他们一砸，图南的身体就被砸得晃动一下，鼻子冻得发红，看上去可怜得要命。

&esp;&esp;杨枝被气得发疯，她也不管什么修仙人的体面，抓起一把散雪远远地朝那几个小孩身上一砸，几步冲到他们面前，提着衣领骂他们：“有毛病是不是！他老老实实坐那儿招你们惹你们了？等着，今天我要不把你们屁股打开花我就不姓杨，先给我老实待着。”

&esp;&esp;她找出绳子，把他们挨个捆在门前的柿子树上，先带着图南进门换衣服，等她招呼好了图南，就带他们回家告状去。

&esp;&esp;小孩们一个个都吓住了，大冬天哭得像漏壶，杨枝冷漠地掠过他们，拉着图南回去。

&esp;&esp;图南倒也听话，她一拉，他就站了起来，被她牵着朝前走。

&esp;&esp;他的手凉极了，她抓着他的手，觉得自己好像握了一把雪，她一时间又觉得眼神酸涩，她垂着头痛苦地说：“都怪我。”

&esp;&esp;她没看好他，让他被小孩子欺负了，他原本是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剑修，现在居然被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欺负。

&esp;&esp;她仍旧在自怨自艾，却听见身边的人忽然说：“没什么。”

&esp;&esp;杨枝诧异地抬眼看他。

&esp;&esp;图南仍旧没看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没什么。”

&esp;&esp;杨枝问他：“什么没什么？”

&esp;&esp;他却又不说话了，仿佛刚刚吐出的那六个字已经把他的表达欲消磨干净，他的眼睛转向一只忽然落到地上的麻雀，看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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