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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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路又拿出看家本领，跟老板砍价，好说歹说，终于以最实惠的价格买下了所有的东西。于路看着阿海手里的一大包佐料：&ldo;买这么多干什么，搞得像是开饭店一样，我们只做蚝烙和烧烤，这些都用不着吧。&rdo;阿海说：&ldo;迟早会用上。&rdo;于路心里好笑，难道还真要开饭店不成?晚上出摊的时候，炭烧生蚝的口味更丰富了一些，除了蒜香和原味的，还多了一种芥辣味的，食客便有了更多的选择。这天晚上，于路家的炭烧生蚝又卖疯了，别家炭烧生蚝还没怎么卖动，他家摊子前就排上了长队，不仅有外来的游客，还有本地的村民。不用两天工夫，于路家的炭烧生蚝就成了本岛最有名的美食，全岛的岛民和外来的游客都知道了于路家新请来了个师傅，厨艺了得，路边摊愣是做出了五星级的餐饮水准，知道的人全都要过来尝一尝。于路的小吃摊火爆异常，忙得中途都没了休息时间，从上午十一点左右出摊，顾客就没有断过，一直要忙到晚上九十点钟收摊，每天收钱收到手抽筋。为了不让自己太累，于路干脆停了早上的早点摊，反正早晚两顿赚的钱已经比原来一天还要翻几倍。这天傍晚，于路一边忙活一边收钱，在人群中发现了罗玉芬的大哥罗俊生，于路意外地说：&ldo;生哥，你怎么来了?&rdo;罗家开了岛上挖墙脚尽管于路现在以卖炭烧生蚝为主，但是他也没有像别人那样一直忙到半夜才收摊，最迟十点就收摊了，他家还有个孩子在等着呢。这天晚上收摊子的时候，阿海去公共厕所上厕所，上完厕所出来，就被人拦住了：&ldo;阿海兄弟，借一步说话。&rdo;阿海一看，拦他的是罗俊生，阿海认识他，他是罗氏菜馆的老板。罗家就在于路家不远，是一幢三层楼的小洋楼，非常气派，罗茂刚和罗俊生父子经常在走廊上喝功夫茶，于路每次经过都要打招呼的，阿海也就记得了。阿海站住了，看着对方递上来的烟，没有接：&ldo;不抽。&rdo;罗俊生递烟的手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放在自己嘴巴上叼着，点燃烟：&ldo;阿海兄弟在阿路那儿干，他给你多少工资?&rdo;阿海说：&ldo;没给钱。&rdo;罗俊生嘴边的烟差点掉了：&ldo;啥?没给你钱，什么意思?&rdo;阿海说：&ldo;就是不要钱的意思。&rdo;罗俊生将烟拿在手里，眯缝着眼打量着阿海，揣摩他这话的可信度，厕所这边的光线有点暗，阿海的表情显得不够真切，罗俊生笑道：&ldo;阿海兄弟的手艺实在是高超，做路边摊实在是太埋没了，我给你五千一个月，来我家店里做大厨吧。年底还有分红。&rdo;阿海淡淡的说：&ldo;哦，不用了。&rdo;罗俊生说：&ldo;五千太少的话，你自己说吧，要多少，只要我出得起，我一定不会拒绝。&rdo;阿海说：&ldo;不用，我就给于路干。&rdo;说完抬腿就走，于路还在等他呢。罗俊生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ldo;阿海兄弟，是不是因为我爸当初误会过你，所以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当时的情况确实是个误会，我替我爸向你道歉。&rdo;阿海去于路的摊子找事做之前，不是没去过其他店里找事做，当时他说话还不太利索，身上又有伤，还穿得脏兮兮的，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乞丐或者疯子，罗茂刚当时就非常不客气，大声让他滚蛋，当时于冰在罗家店里找罗俊生的儿子玩，就见到过这一幕。阿海停下来，看着拉着自己的手说：&ldo;放开!我不要钱，只要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现在于路给了我，我就帮他干活。&rdo;他现在说话基本上已经利索了，可见说话口齿不清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身体受伤影响所致。罗俊生松开手说：&ldo;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不用日晒雨淋的在路边摆摊，还给你工资，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只吃饭就够了吧。&rdo;阿海说：&ldo;我够了。&rdo;他根本就想不起自己的来历，没有过去，自然也就责任和义务，只要活得高兴就好，他帮于路赚钱，看他赚得开心，自己也就开心了，没什么不好。罗俊生想象不到这个男人居然要求这么低，身怀绝艺，却只需讨一口饭吃，当初这机会也曾摆到过他们面前，可惜被他爸给放过了，要不然，现在全岛最火爆的店子不就是他们的罗氏菜馆了。&ldo;阿海兄弟，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来我家店里，我们随时欢迎。&rdo;罗俊生不死心地在后面说。阿海头也不回地走了。于路已经收好了东西，看见阿海慢吞吞从厕所回来了，也没多问：&ldo;走吧，回家了，你来开车，我抱阿冰。&rdo;阿海这两天已经把电动三轮车学会了，于冰还是不爱搭理阿海，根本就不和他亲近，于路只好自己抱着他，让阿海开车。阿海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突然问：&ldo;开店要多少钱?&rdo;于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ldo;啊，开什么店?&rdo;&ldo;饭店。&rdo;于路笑起来：&ldo;怎么想着开饭店了?一个小饭店，怎么也要几万块吧。这东西我都不想，离我太遥远了。&rdo;&ldo;饭店赚得多。&rdo;阿海看着于路黑黑的皮肤，主要是不用日晒雨淋。于路苦笑：&ldo;但是我现在欠着一屁股的债，哪里有钱开饭店。&rdo;&ldo;多少?&rdo;于路想了一下：&ldo;欠着高利贷十万。还有我爸之前欠的债，差不多还有五十万，加起来，还有六十万的债呢。这几年一分钱都没还，光顾着赔高利贷的利息了，一个月赚的，还利息都紧巴巴的，哪里有闲钱去开饭店。&rdo;说到这里，于路无奈地笑了一下。阿海听着，不说话了。于路自嘲地说：&ldo;有时候我也挺想像你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没有了烦恼和痛苦。但是不行啊，老天在惩罚我，他不让我过轻省日子呢。&rdo;于路想着家里没出事的时光，那时候母亲经常因为父亲赌博的事和他吵架，他对那种日子厌烦得不得了，盼望自己快点长大离开这个家，没想到后来连那种时光都变成了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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