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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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新抓抓头：&ldo;喜儿，别理你哥，我们来做花灯。&rdo;大新家跟三宝家是邻居，四喜常常在他家串门，因为大新性子敦厚，四喜便跟他更亲近一些。四喜果然欢天喜地跑过去了：&ldo;我要做个漂亮的荷花灯!&rdo;几个人逗着四喜，说说笑笑地做灯笼。杨母做完月饼回来，看着家里热热闹闹的，分外欣慰，连忙拿出新做的月饼给大家尝，又去张罗饭菜，留几个人吃午饭。这个家平时只有母子两个，儿子上了学，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别提多冷清了，这回来了这么多人，家里热热闹闹的，听着就觉得舒心。到了下午，雨依然时下时停的，没有收住的征兆。颜宁说：&ldo;晚上就别去游灯了，省得摔跤。&rdo;大家都觉得很遗憾，不过总算是做了花灯，也算是种安慰。今年的花灯比去年的扎得好，颜宁做了个鲤鱼灯笼，用栀子的果实给鱼鳞涂上了金黄色，看起来真像一尾金丝鲤鱼，比去年三宝的鲤鱼灯好上太多了。大新和三宝做的是兔子灯。杨沐的还是一只圆形的南瓜灯，因为南瓜灯好做，做出来也最像，并且也用栀子果上色了，看起来就像一个金黄的大南瓜。就连四喜要求的荷花灯也扎出来了，荷花花瓣是颜宁画的，用红色的颜料染了花边，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四喜提在手里，高兴得眼睛都成月牙状了。趁着雨停了，大家拿着扎好的花灯，心满意足地各自回去了。杨沐提着一包月饼，送颜宁回去。木屐踩在泥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路面又湿又滑，很不好走。颜宁一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一个小水坑里，身子往前一倾，差点就要摔倒，吓得杨沐连忙扶住他。木屐有点高，要不是杨沐赶紧扶住了，恐怕要崴了脚。&ldo;小心，慢点走。&rdo;杨沐拿过颜宁手中的布伞，&ldo;我昨天就应该跟你说的，我给你做好花灯就好了，你就不用过来了。&rdo;颜宁说：&ldo;没事，我自己也想做灯笼玩呢。&rdo;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ldo;你知道尾生之信吗?&rdo;&ldo;什么信?&rdo;杨沐不解。&ldo;古代有一个叫尾生的人，他同一名女子相约在桥下见面，女子没有来，后来河里涨水了，尾生为了不失信于人，就抱住桥梁的柱子不走，最后被淹死了。&rdo;颜宁说了这个悲伤而感人的故事。杨沐吓了一跳：&ldo;啊?被淹死了啊?涨水了他怎么不走呢?&rdo;颜宁很无奈地翻了下白眼：&ldo;他为了守信，宁愿自己淹死也不愿走开。&rdo;&ldo;这太惨了。&rdo;杨沐喃喃的说。&ldo;君子就是这样，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否则就不要许诺。&rdo;颜宁说。杨沐还震撼于尾生的惨剧里，听颜宁这么一说，醒悟过来：&ldo;原来你是告诉我千万不要轻易许诺，答应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rdo;颜宁没再做声，但是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少年轻愁这是夏日的午后，天气不算十分炎热。一条清澈的小溪自西南往东北蜿蜒流去，溪水清浅见底，又静默无声。午后的风轻轻拂过，吹皱了水面的平静。有叶子翠绿的长着圆形气囊的水葫芦在水边轻轻漂动，浅紫色小花的花瓣被风吹得微微颤动，显示出它的娇嫩。小溪的两岸是肥沃的田野，村落在人们的视野尽头出现。溪岸上植满了垂柳，树冠浓密，树干遒劲曲折，没有一棵是笔直的，纷纷扭曲了身子，往水面探去，倒映在溪水里，仿如顾影自怜的袅娜女子。这些垂柳做不了良材，倒是适合乘凉遮阴。浓密的柳荫下，一个少年依靠着树干，一条腿架在另一条上，嘴里嚼着一根青草，百无聊赖地半眯缝着眼，瞅着水里漂动的浮标，不时扭头往身后的小道上张望。这大半天的，鱼也没钓上一条，人也没来，都忙啥去了，他心里嘀咕。只好拿起放在身旁的一本书来看，蝉声聒噪，树影婆娑，暖风掠过水面，夹着丝丝凉意，吹得人昏昏欲睡。他索性将书蒙在脸上，往草坡上一躺，睡了。不知过了多久，突听耳畔传来一声：&ldo;鱼上钩啦!&rdo;吓得他一个激灵翻起身来：&ldo;真的啊?在哪儿呢?&rdo;&ldo;哈哈哈，又跑啦!&rdo;刚来的少年哈哈大笑，笑得嚣张而慡朗，正收起钓竿，又将钓丝甩入水中。&ldo;死杨沐，叫你吓我!&rdo;他拿起掉落草地上的书，劈头向杨沐扔过去。杨沐灵活地接过来，低头一看，嘻嘻笑：&ldo;《录鬼簿》?好你个颜宁，还有闲情看这书呢?不想考秀才啦?&rdo;今岁春天，吴家私塾一群学子参加了童子试，居然有三个过了县试与府试，这对每年只招收不超过二十人的县学来说，一间私塾学堂就出了三个童生，的确是相当不错了。要不是今岁不是院试年，他们三个恐怕还要中秀才呢。其实这也是颜先生特意安排的，今年考了童生，好好准备一年，明年参加岁试，中秀才，再准备两年，就可以参加乡试了。这次过了童试的除了颜宁和杨沐，还有一个居然是吴员外的次子吴严。这吴严平时并不显山露水，无论是功课还是资质，与杨沐和颜宁比起来只是平平，这次能考过，有些出乎颜先生的意料。吴员外则是欢天喜地，吴家虽有钱，但也不过是个有些家业的财主，若是家里再出个读书人，以后就可以晋升为乡绅，成为当地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吴员外大大嘉奖了颜先生，以期吴严明年能中个秀才。颜宁听了杨沐的话，翻了个白眼，伸伸懒腰：&ldo;谁跟你杨童生似的，天天四书五经、诗赋策论，你累不累啊?读书就要像我这样，博览群书，方才能品味其中乐趣。&rdo;杨沐扬扬手中的书：&ldo;既这样，这《录鬼簿》就先归我看吧。&rdo;说罢在颜宁身边坐下来。&ldo;你去了那么久，怎么还只有你一个人来?三宝和大新呢?&rdo;颜宁问。童子试结束之后，就有好几个人从私塾退学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读书走仕途的，上了七八年学，识字记账已经绰绰有余了，家里都纷纷给谋了出路，开始挣钱养家了。三宝和大新都是退学的这一批。这样一来，大家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今天颜宁叫杨沐特意去约他俩出来聚聚。杨沐卖了下关子：&ldo;我回家帮我娘挑了几担水。三宝他们来不了了，你猜他们在干啥?&rdo;颜宁挑眉侧眼看他，表示询问。杨沐嘿嘿一笑：&ldo;他俩都忙着说媳妇呢。&rdo;&ldo;啊?!!&rdo;颜宁被惊着了。杨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ldo;真是少见多怪，大新今年十六岁，三宝十五了，要不是因为读书，在我们这里，这个年纪早该定亲了。&rdo;颜宁转过头来仔细地看杨沐，然后戏谑地说：&ldo;公子今年贵庚几何啊?&rdo;他的眼睛依旧乌黑发亮，眼角微微上挑，随着年龄的增长，隐隐还带了点桃花。杨沐被看得有点发窘，吞了口唾沫，说话都有点结巴了：&ldo;我、我今年十五啊。&rdo;颜宁莞尔一笑，凑过去在他耳边说：&ldo;那有没有人给你说媳妇啊?&rdo;&ldo;咳、咳，&rdo;这回被惊着的是杨沐，他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ldo;哪、哪有的事?!&rdo;其实是有人上门给他提亲的，这些年他聪敏好学的名声在外，人又长得有模有样的，提亲的还不在少数，而且都是条件不错的人家。只是杨母觉得儿子将来必定有前途，所以并未急着给他定亲。颜宁笑得眼眯缝起来，促狭地说：&ldo;杨童生才高八斗，温柔俊朗，长身玉立，人品端正，君子端方，温良如玉，前途无量，该有多少深闺少女为之倾情、暗送秋波啊?&rdo;杨沐被捉弄得面红耳赤，他伸了手，双手去掐颜宁的脸颊：&ldo;好小子，我看你比我更符合这些条件，赶明儿我就跟聂媒婆说去，让她给你提亲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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