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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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沐连忙端起酒杯：&ldo;承蒙蒋叔关照，太抬举小子了，我也干了。&rdo;一时间大家都来敬杨沐的酒。吴严忙站起来：&ldo;大家慢来，我看杨沐也不太胜酒力，不如我们大家一起敬他一杯吧。我们不说别的，就为感谢他今晚为我们做了这样一顿丰盛的美味。&rdo;大家都附和说好，然后纷纷将酒杯喝干了，杨沐也只得喝了这杯酒。一时间觥筹交错，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酒足饭饱。人散了之后，杨沐穿过走廊回自己的房间。喝了点酒，又吃了暖锅，人有点热乎乎的，头又有点昏沉沉的，被冷风一吹，到是清醒了不少。雪依旧在下着，风裹着雪花无序地飞舞，有不少被吹到了走廊上，很快又化了，风中有淡淡的梅花香，谁家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要是颜宁在，肯定会拉着自己不睡觉，陪他去踏雪寻梅吧。&ldo;杨沐，在想什么呢，还不去睡觉?&rdo;吴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ldo;哦，这就去，闻到有淡淡的梅花香，多停了一下。&rdo;&ldo;是吗?还真有梅花香呢，等明天雪晴了去看看。&rdo;&ldo;好。我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回房吧，天冷，早点休息。&rdo;&ldo;好的，明天见。&rdo;大约是喝了酒的关系，一宿好眠，等杨沐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微红的太阳光打在白色窗纸上，显出融融的暖意。杨沐很久没这么晚起来了，他想起母亲早该起c黄了，连忙起来，到母亲房里一看，她已经在c黄上坐着了，看他过来，笑着问：&ldo;昨晚喝了酒，今天没有头痛吧?刘婶来过了，我已经解溲了。&rdo;杨沐给母亲做按摩双腿：&ldo;不痛，昨晚喝得不多，睡得倒是很好。&rdo;&ldo;外面的雪很厚了吧?&rdo;&ldo;嗯，昨晚下了一整晚，现在放晴了。怕有齐膝深呢。&rdo;杨母奇道：&ldo;是吗?我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两回这样大的雪呢。&rdo;&ldo;那一会儿我推娘去门口看看，&rdo;说完又叹了口气，&ldo;要是娘的腿好了就好了，就能去雪地里站一会呢。&rdo;杨母知道儿子孝顺，伸手拍拍儿子的手背：&ldo;你帮娘多踩一会。&rdo;待都收拾好了，杨母将母亲推倒门口，打开门：&ldo;娘，您看，好厚的雪呢。&rdo;杨母往外一望，嗬!果真是很厚，满目所及，只剩白茫茫的一片。房顶上的雪像一层厚厚的棉被，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房顶上，显出一层淡淡的粉色;桂花树顶了一顶厚厚的白帽子，墨绿的树叶被遮得不见几分颜色;院子中间被扫开了一条通道，其他的地方全都洁白如银，令人不忍破坏一丝一毫。杨母看了一会，说：&ldo;这么厚的雪，咱家的猪圈会不会被压垮了啊?&rdo;杨沐安慰母亲：&ldo;娘，不用担心，等年关了，咱们就回去，猪圈坏了也没关系，以后要用的时候再修。&rdo;尽管差不多一年没有回去了，但是母子俩还是决定回去过年，按杨母的话，杨沐的爹和祖宗们都不知道他们搬到县城了，一家人没法团圆。&ldo;娘，给您!&rdo;杨沐从外面团了一个雪团过来，递给母亲。杨母笑着接过来：&ldo;傻孩子，娘一把年纪，哪里还玩这个。&rdo;&ldo;娘，下雪了，不摸一摸，怎么能算下过雪呢?&rdo;杨母拿着雪团，冰冷沁凉，是冬天的感觉，冷在手里，却暖在心里。过了一会，杨沐又提了火笼过来，拿走了母亲手里的雪团：&ldo;娘，摸一下就好，别冻着手了。&rdo;又将母亲身上盖着的被子掖好，然后推着母亲去吃饭。杨沐在饭桌上遇到了吴宽和吴慈，却没见到吴严，心下奇怪，问了都说不知道去哪了。吃过饭，又将母亲送回房里，将屋里的火盆生得旺旺的，这才去账房忙碌，账房账簿繁多，为了安全，都不敢生火盆，只有一只烧水的小火炉，杨沐怕母亲着凉，便让母亲呆在后面厢房里，一有事便拉铃铛。这种大雪天，上门的顾客不会很多，但是接近年关，所有账目都需要清算，他的事情极其繁多，甚至都需要挑灯夜战。一抬头，居然发现账房的书桌上放着一枝红梅，插在一个青花小口颈瓶里，梅花欲开还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大约是雪融化后留下的，极其娇艳欲滴。杨沐心情大好，开了柜子拿出账簿，摆好算盘，开始算账。&ldo;怎么样?惊喜吧?&rdo;吴严掀开布帘，走了进来。&ldo;呣，不错。你去摘的?&rdo;&ldo;是啊，我一大早就循着花香，寻到了一处极漂亮花园，园子里的红梅正好伸出墙来，红白相映，真是好看，我便去跟人讨了几枝来。漂亮吧?&rdo;吴严一脸得意。杨沐笑了，难得他起得那么早，便好好夸了几句。吴严越发轻飘飘起来：&ldo;别算了，我们去打雪仗去，还堆个大雪人。&rdo;杨沐看着一大堆账本，哭笑不得：&ldo;我的公子爷，你没见我还堆着这么多账簿呢。你去找你的兄弟一起玩吧，我没工夫。&rdo;吴严看了一下那堆账簿，嘟囔一句：&ldo;难道就不能歇半天?&rdo;杨沐说：&ldo;昨天已经歇了半个下午了，我还不抓紧时间算完，就没法回家过年了。&rdo;乡试吴严非常惊奇：&ldo;你要回杨村过年?&rdo;&ldo;是啊，我和我娘觉得这里终归不是家，年还是要在家过的。&rdo;&ldo;可你家的房子这么久没人住，还能住人吗?&rdo;&ldo;怎么不能，我提前托隔壁的杨大伯帮我们晒被子、打扫房间了，回去收拾一下就能住。&rdo;&ldo;回去过年也好，我好去你家蹭饭吃。&rdo;&ldo;说的什么话?放着你家的山珍海味不吃，倒要去我家蹭饭。&rdo;&ldo;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山珍海味再好，也做不出你家常菜的美味来。&rdo;&ldo;多谢抬举，到时候自备菜蔬，我家菜园子里只有草，没菜。&rdo;&ldo;成，到时候我自带材料，借你家的锅灶打平伙。&rdo;&ldo;好了，可以走了吧，我要做事了，去玩你的吧。&rdo;说完便将吴严轰出去了。吴严摸摸鼻子，出了账房的门，这里没火盆，还真够冷的。年末追债讨债，这已经是一个老传统了。杨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忙得有些焦头烂额，需要打发来结账的人，也需要安排人去收账，核算账目、钱数，每天银票、银锭、铜钱流水价地从手中流过，初时真觉得被晃花了眼，他哪里见过那么多钱啊，后来渐渐麻木了，就当成自己小时候玩的泥珠子，只是在数数，核对数字罢了。直忙到腊月二十六，东家才放了他的假，铺子里还未关门，但是已经不是他的事了。母子俩赶忙去买了一些必须的年货，紧锣密鼓地登船回家，一同回去的还有杨林一家三口。杨林的儿子小杨昭已经满了周岁了，正是牙牙学语阶段，逗起来特别好玩。杨母抱着那个粉团团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喜欢，每次杨林带过来看她的时候都要抱上好一会，杨沐知道母亲想抱孙子了，内心不由得不安，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娶亲的念头。回到家里，一年没住的房子显现出颓败与孤寂，但是到底还是自己的家，令人亲切而安心。杨大伯已经帮忙将院中的杂草全都除去了，杨大娘将屋里的卫生也打扫过了，被褥都晒过了。杨沐手脚麻利地将卧房收拾出来，安顿好母亲，然后去厨房收拾，尽管回来的时间只有几天，但也得吃饭，最重要的是得过年啊。幸好年前的天气极好，连着好几日都是晴天，适合洒扫。杨大娘早就帮他们准备好了许多东西，柴、米、油、盐、菜等都不需要自己去张罗，年货尚不齐全，需要上集镇去买。待淡蓝色的炊烟从屋顶上飘出来，这个家才重新有了烟火气，也渐渐恢复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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