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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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小杰说：&ldo;你是成都人？&rdo;峰峰说：&ldo;重庆的，你呢。&rdo;耿小杰：&ldo;我算半个成都的……吧，飞虎哥是重庆人，嗯，你学什么的？&rdo;峰峰说：&ldo;酒店管理，你呢？&rdo;耿小杰：&ldo;我是机械设计，和……理论物理学。已经毕业很久了。&rdo;峰峰点了点头，两人便不说话了。陆飞虎开始和赵翔吵架了，把一叠钱推来推去，陆飞虎炸雷般吼道：&ldo;拿到起！&rdo;赵翔作了个害怕的表情，陆飞虎把钱朝他衣领里塞，赵翔不住躲让，一指远处的峰峰和耿小杰，哈哈大笑，说：&ldo;老大你看，两个小零。&rdo;说着又趁势把钱塞回陆飞虎衣领里。陆飞虎嘴角抽搐，追着赵翔，两人一前一后发足飞奔，在马路上绕了个大圈，没几下陆飞虎就追上了，给了赵翔一脚，赵翔摔出去，陆飞虎把钱塞进赵翔衣领，拖着他站起来，教训道：&ldo;学的都还给教官了。&rdo;赵翔无奈莞尔，转身去买早餐，陆飞虎走到树下抽烟。峰峰说：&ldo;飞虎哥是赵翔的教官。&rdo;&ldo;嗯。&rdo;耿小杰说：&ldo;他好像不怕飞虎哥。&rdo;峰峰点了点头，两人又没话说了。赵翔浓眉大眼，阳刚开朗，脑袋很方正，猴子似的耳朵也很可爱，像个国字脸。耿小杰越看越想笑，他比陆飞虎还略高了一点点，两人说话的时候，陆飞虎就是个面瘫。而赵翔则十分开朗，说几句四川话，笑声占了一半，普通情况下通常是&ldo;呵呵呵&rdo;，开玩笑的时候则是&ldo;哈哈哈&rdo;，热情得有点过头。&ldo;上车上车。&rdo;陆飞虎道：&ldo;闹死个人。&rdo;大巴来了，上面俱是陌生的游客，赵翔报了个纯玩团，收拾东西，陆飞虎走到倒数赵翔说：&ldo;当时路根本没法走，厚，教官。&rdo;陆飞虎：&ldo;嗯，得靠手爬，带着通讯装备越野，当时跳伞的人六个是第一批，开车上来的是第二批，我们是第三批。负责重新建立通讯系统。映秀，茂县，到处都是废墟，还在下雨。&rdo;封峰道：&ldo;你们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rdo;陆飞虎：&ldo;三个月，死了很多人，半年内都是臭味。&rdo;陆飞虎与赵翔似乎都有点怀念当初当兵的日子，开始闲聊，说那时的战友，现在天南地北的，也不知去了何处。当年陆飞虎是被临时抽调回去的，带着一支百人的队伍，避开余震的落石，湍过岷江，将通讯设备分开设在山头，完美地完成了任务，接着马上就投身到救人的大部队中。那时所有当兵的都几天几夜没合过眼，还有不少人死在抢救百姓的阵地上。&ldo;石板，砖头，到处挖开都是尸体哦。&rdo;赵翔说：&ldo;看看你们，住城市里多幸福。&rdo;封峰嘴角抽搐，耿小杰笑道：&ldo;是呀，真幸福。&rdo;封峰道：&ldo;你可以不用这么给他面子的，吃小鱼干吗。&rdo;耿小杰呵呵笑：&ldo;我是真觉得活着挺幸福的，谢谢，我儿子很喜欢吃这个。&rdo;陆飞虎：&ldo;安然无恙活下来，不会死在地震里，身边还有人这么疼你们，不幸福？&rdo;封峰没说话了，递过一包鱼干。&ldo;大猫，吃鱼。&rdo;耿小杰给陆飞虎喂了一块鱼。公路从映秀门口过，时近国庆日，到处都插着飞扬的五星红旗。&ldo;你还有儿子了？&rdo;封峰问。耿小杰：&ldo;嗯，叫陆小虎，一天两包妙鲜包，还没开始谈恋爱。&rdo;封峰笑了起来，赵翔伸手来抱他，四人都凑在窗前看重建后的映秀。导游在车前介绍道：&ldo;那一次地震后，大家都非常感激国家，因为这次重建，让我们的整个家园，前进了二十年。&rdo;耿小杰问：&ldo;以前这里很落后吗？&rdo;陆飞虎缓缓点头：&ldo;就是个小山村，现在已经建好了。&rdo;封峰说：&ldo;在这里住倒是不错，山青水绿的。&rdo;赵翔答道：&ldo;不行，这里曾经的死者太多，阴气重。&rdo;耿小杰和陆飞虎都是无言以对，赵翔道：&ldo;厚，教官，我们男子汉不怕，他们住不行。&rdo;陆飞虎懒得理他了，封峰把一包薯片摔在赵翔脑袋上。赵翔：&ldo;呵呵呵，哈哈哈，老公对你哪点不好？说？&rdo;其余三人马上作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赵翔声音太大了，赵翔左右看了一眼，见都在睡觉，声音小了些，说：&ldo;你龟儿子，仗着老子宠你。&rdo;封峰道：&ldo;要是我就住这里，地震了，你会先来救我么？&rdo;耿小杰笑了起来，赵翔忽然就没话说了。&ldo;不会。&rdo;陆飞虎说：&ldo;任务为重，我也不可能脱离组织去救小杰。&rdo;耿小杰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山川，河流，以及站在路边戴着红领巾的小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赵翔道：&ldo;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要恨，哥哥也没得说啥子。&rdo;&ldo;如果我死了呢。&rdo;封峰又说：&ldo;没人来救我，我最后死在废墟里了。&rdo;耿小杰忽然又有点唏嘘，侧头摸了摸陆飞虎的俊脸，忍不住亲了他一下。陆飞虎的眼中蕴着难言的温柔。耿小杰说：&ldo;得想办法自救吧。&rdo;封峰说：&ldo;当然，况且，人是自己的，谁也不是谁的谁。&rdo;耿小杰想了想，问陆飞虎：&ldo;如果你执行完任务回来，我也在地震里死了呢。&rdo;陆飞虎说：&ldo;看情况，记得你一辈子是肯定会的。&rdo;赵翔：&ldo;我也会哦。&rdo;他的声音仿佛带着点不甘心，又想表达点什么。耿小杰觉得，自己就是爱陆飞虎这点，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陆飞虎会脱离组织，在紧要关头不顾大局回来救他，或许就少了点什么气质吧。他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气质，总之就是一种他所迷恋的，千军万马在所不惜，家国天下在所不辞的感觉。当然陆飞虎退伍了，他们也没有遭遇过这种抉择的时候，所以老天还是很眷顾他的。下车尿尿的时候，耿小杰忽然就说起这个。封峰低头调数码相机，对着远方拍摄湖水和山川，明媚的日光轻佻地从山的另一侧洒下来，笼在湖光山色里，犹如一层淡淡的雾纱。&ldo;你说的对。&rdo;封峰说：&ldo;不过赵翔太忙了。&rdo;耿小杰揣着衣兜，站在湖边，让封峰拍照，片刻后换了相机，耿小杰拍，封峰坐在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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