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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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单拿着镰刀，背上大竹篓去割猪草，碰到李根在放牛。俩人打了个照面。李根的视线扫到青年脚上，又移开了，他指着一处，&ldo;那边多。&rdo;黄单过去，站在一块绿油油的猪草中间，弯腰开干。李根蹲在木墩上面，&ldo;听翠铃说，她给了你课本和唐诗？&rdo;黄单嗯道，&ldo;我还没看。&rdo;李根把烟吐地上，没再多问，他拿起地上的收音机打开，随后骑到牛背上，手放在脑后，惬意的听着歌。黄牛慢悠悠的吃着草，跟它家主子一个样。气氛本来挺好。另一边过来了只水牛，母的，一个劲的冲着黄牛叫唤，明目张胆的勾引，简直无法无天。黄牛被勾到了，朝水牛狂奔而去。牛背上的李根在危急关头跳下来，他没站稳，直接跪地上了，刚好就在黄单面前。黄单，&ldo;……&rdo;见青年抿着嘴巴，嘴角都弯了，李根黑着脸，阴恻恻的问，&ldo;好笑吗？&rdo;黄单说，&ldo;不好笑。&rdo;他从记事起就不会笑，不懂那是什么情绪，只能模拟，别人咧嘴，他也跟着咧，别人笑的捂肚子，他照做。他目前最擅长的是哈哈大笑，因为这个好学，没什么难度。其他的都是学了就忘，必须对着参照目标，现学现用。这具身体的嘴形有点翘，稍微一抿，就像是在笑。黄单把手里的猪草丟竹篓里，认真的说，&ldo;哥，你别跪着了，地上都是泥，快起来吧。&rdo;李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跪着呢，被甩了一下，还没回魂。他站起来，脸色难看，&ldo;妈的！&rdo;收音机里还放着歌呢，唱到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小调调很好。水牛跟黄牛迅速熟悉起来了，说着悄悄话，腻歪的很。黄单继续割猪草，过了会儿他换地方，走的时候一不留神，脚被草藤绊到了，身子控制不住的前倾。李根下意识接住黄单，俩人嘴对嘴，四片唇相碰，牙磕到了，一嘴血。铁锈味随着呼吸进入肺腑，李根脸都绿了，他把青年大力拨开，嫌弃的擦嘴巴，朝地上呸了好几口。黄单也呸。乡村爱情李根呸，黄单无意识的跟着呸。呸完后，黄单捂住嘴巴，疼到眼前发黑，双腿发软，脚下的地在旋转。李根及时把往下瘫的青年拎起来。青年的脸青白，眉心蹙在一起，眼睛紧闭，睫毛上有泪珠，沾着血的嘴唇颤抖。李根想起墙根的那片野花，红的白的全堆在一块儿，平时开的很好，下个霜就死了，很脆弱。他看着看着，出神了。意识到这一点时，李根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立刻把青年推开，看他往后倒去，又伸手扶住。&ldo;……不就是磕一下嘴吗？差不多行了。&rdo;黄单的脸皱着，睫毛上的泪成线滑落，妈的，真疼。李根看着青年流泪，一次是装的，两次是装的，第三次应该不是。他扯动嘴皮子，&ldo;你这毛病真是……&rdo;要命。收音机里换了首歌，唱着明天，唱着希望，日子红红火火。失恋的黄牛去塘里洗澡，它需要用凉水让自己冷静冷静，不管岸上的俩人。黄单停止哭泣，他伸手去擦脸，对着李根张嘴。李根愕然，&ldo;干嘛？&rdo;黄单的声音哑哑的，疼的哆嗦，&ldo;哥，你帮我看看，我的嘴唇是不是破了？&rdo;李根低着头看，入眼的是青年的一截粉色舌头，舌尖上有一点点血迹，在嘴唇上沾到的。青年的下嘴唇一处磕出伤口，冒着血，鲜红。喉结滚动，李根没好气的说，&ldo;我的也破了好吗？&rdo;他把手从青年的胳膊上拿开，偏过头冷哼，&ldo;就你娇贵！&rdo;黄单不想说话，嘴巴肯定有瘀血，疼痛感一直下不去。他坐到猪草上面，脸埋在膝盖里，背脊弓出难受的弧度。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人帮得了他，也难以理解。李根的舌尖扫过口腔内壁，咽下去的唾液里依旧夹杂铁锈味，提醒着自己碰到过青年的嘴唇。他踢开地上的竹篓，看看黄牛，看看猪草，看看猪草上的青年，迈步离开。片刻后，李根回来，手里抓着几根长茎嫩草，上面滴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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