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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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2页）

&esp;&esp;安吉洛给他注射了一针麻醉剂，犹豫片刻，小声嘟囔道：“我很抱歉……我没想让你伤成这样。”顿了顿，又道：“你也应该向我道歉。”

&esp;&esp;十一号用乌沉的左眼直直看着他。

&esp;&esp;估摸着麻醉已开始发挥作用，安吉洛着手解决问题，他用棉花擦拭十一号舌面深处的血沫与汹涌的唾液，防止它们淌过来，他嘀嘀咕咕地教育十一号说那天不该做出那种野蛮无礼的举动，他正说着，手腕上的感觉忽然变得不对起来……

&esp;&esp;安吉洛睁大眼睛。

&esp;&esp;十一号艰难地挑动血肿的、胀得发亮的舌尖，陶醉地、痴迷地用它轻舐他汗津津的掌心。

&esp;&esp;月蚀（五）（病院走廊。）

&esp;&esp;安吉洛沾了酸液般神经质地抽回手，耳朵又气红了。

&esp;&esp;他不该和疯子讲道理。

&esp;&esp;可他也不能任由疯子去死，他努力平复情绪，一言不发，硬着头皮为十一号清创、缝针，十一号“呼哧呼哧”地、见缝插针地舐弄他的手，仿佛安吉洛在手上涂了蜂蜜。

&esp;&esp;安吉洛起初还慌乱躲闪，可渐渐地，他意识到他躲不过来，他索性破罐破摔，硬起头皮随十一号捣乱，他聚精会神，动作稳健，以最快速度完成了缝针。

&esp;&esp;处理过伤口后，安吉洛只肯和十一号进行最最基本的接触，连换药时他都谨慎地尽量不碰到十一号的皮肤，更别提解除右手束缚带进行“抚触治疗”了……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esp;&esp;十一号对此相当不满，起初他用低吼表达失望，后来，他用鼻腔挤出一种尖细委屈的“呜呜”声，像受伤的小狗，他眼巴巴地瞧着安吉洛，乞讨一些抚慰，可安吉洛板着脸，看都不看他。再后来，为了隔绝十一号炽热痴缠的眼神，安吉洛索性戴上了鸟嘴面具。

&esp;&esp;……

&esp;&esp;“唉……”安吉洛叹气，在值班休息室的单人床上躺下，头枕双手，凝望着天花板静静思考。

&esp;&esp;今晚安吉洛干脆就没去11号病房。

&esp;&esp;他任由十一号如何哀嚎发疯，克希马如何催促，他不肯去。

&esp;&esp;因为他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忍受了。

&esp;&esp;十一号对他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esp;&esp;如果那种病态的渴慕是狂犬病的症状之一，安吉洛心里会好受得多――那说明十一号只是个受疾病操纵的可怜人，他会怜悯他。

&esp;&esp;可安吉洛找不到任何佐证。

&esp;&esp;他深深地怀疑十一号只是像男人渴慕着……某个女人那样，渴慕着他……

&esp;&esp;“天哪……”安吉洛长长叹气，别扭地翻身侧躺，单手掩住发烫的脸。

&esp;&esp;这简直……太变态了，太令人羞耻了。

&esp;&esp;他试图用医者的使命鞭笞自己去照料十一号，可那没有效果，他的慈悲心已消耗殆尽，如果十一号要自我毁灭，那就随他去吧，安吉洛已做了一切能做的事，他别扭极了，十一号厚颜无耻的求爱使他害羞得想钻进床底……

&esp;&esp;这时，值班休息室门外走廊传来异动。

&esp;&esp;走廊上有谁在狂奔。

&esp;&esp;那步伐凌乱，踏地极重，像个极沉重胖壮的人，抑或一条圈在笼中十几天、因重获自由而亢奋疯跑的大狗。

&esp;&esp;“咚咚咚咚！”

&esp;&esp;脚步声掠过值班室门口。

&esp;&esp;安吉洛侧耳倾听，他意识到那绝不是人类能达到的步速，外面要么是条大狗，要么是两、三个人在一起跑。

&esp;&esp;……可是谁会三更半夜在病院走廊狂奔？

&esp;&esp;安吉洛缓缓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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