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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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里，赵观寿的脸色愈发难看。领路车掉头折向，给她的车让出一条路。龙芝走上前，伸手指向正前方：&ldo;一直往前，遇到墙也不要停，我就在这等你，一个小时之内，不回来，就在外头给昌东收尸。&rdo;肥唐失声叫出来：&ldo;什么……什么意思？西姐你还要回来吗？&rdo;叶流西没看龙芝，说了句：&ldo;知道了。&rdo;她猛然踩下油门，车身呼啸着直入夯土高墙，瞬间隐入，墙体森然，一丝一毫被撞损的痕迹都没有。饶是训练有素，猛禽卫中还是起了轻微的讶异骚动。龙芝掸了掸身上的灰，转头看向赵观寿，顿了顿，不解地笑起来：&ldo;赵叔，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你还绷着张脸，不太好吧？&rdo;赵观寿拄着拐杖过来，杖身沉重，每次提起落下，都在地上砸下个浅涡。他语气犹疑：&ldo;龙芝，你这样把她逼上绝路，不太好吧？&rdo;龙芝脸色瞬间沉下来：&ldo;赵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人老了，心软，也得分个场合对象吧？&rdo;赵观寿说：&ldo;你我都还记得以前的叶流西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做事狠辣，对谁都疑心三分，就连江斩，都没得到她的全盘信任‐‐她这趟回来，和人相爱，又交了朋友，你不觉得她性格已经柔和许多吗？其实我们只要善加利用，未必会捅出什么篓子……&rdo;龙芝无名火起：&ldo;都这个时候了，大局已定，你还来瞻前顾后，不觉得荒唐吗？&rdo;赵观寿总觉得有点不踏实：&ldo;我是怕你年轻，事情做得太绝，会适得其反，叶流西从来就不是个束手待毙的人啊，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rdo;龙芝大怒：&ldo;那又怎么样，就算她是狼，我也削了她的爪，拔了她的牙，她什么都没有了！羽林卫、方士、蝎眼，都在我掌控之中，想绝地反击，也得看清现实吧，我该做的都做了，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差池。如果说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翻盘，那就是天要灭我，我也无话可说！&rdo;终卷：昌东车出玉门关，缓过司马道。尽管风沙依旧，天顶有开合的沙葬眼，夜色里又有倏忽聚合的触手，肥唐还是长长松一口气。这才是自己的地盘，这才算回了家，什么妖鬼、方士、羽林卫，都在那道大门后，永远出不来。天地一改，适才的凶险，就远得飘渺了。肥唐吸了吸鼻子，想说话，叶流西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说：&ldo;别说话。&rdo;她还记得路，直行、转弯、绕过雅丹土台，直至回到营地。营地还在，昌东特意改装的那辆住宿车在，高深开来的那辆商务车也在，肥唐激动地差点流泪：这么久了，车身居然没蒙什么灰，可能是因为风大，日吹日擦。估计到了明天，这一带就能恢复正常了，到时候得带昌东和丁柳出去就医，住宿车方便躺睡，但开起来不如商务车，肥唐决定开商务车出去，叶流西帮着他先把丁柳抬过去。轮到昌东时，叶流西吩咐肥唐看着点儿手机：&ldo;我想跟他一个人待会，你看好时间，一刻钟之后叫我。&rdo;从营地赶回去，单程至少得15分钟，龙芝给的时间，宝贵得像饥荒年的一小角饼，得计算好了掰着用。肥唐一肚子话想问，又不敢多嘴，只好待在商务车上陪着丁柳。叶流西关上车门，摇上车窗，慢慢侧身躺到昌东身边。风声被封闭的车体过滤，再入耳就不那么尖锐了，这车是临时提供，躺着很不舒服，蜷手蜷脚，不得舒展，身周杂物也多，却又有一种蜗居般的局促温暖和安全。叶流西安静地听昌东的呼吸，他也许是痛晕了，晕了也好，不用面对那么多揪心纷扰。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指腹轻扫他眉睫，又顺过微蹙的眉，到鼻梁，到唇。他唇有些凉，叶流西挨近他，轻轻吻住，这是第一次，和他接吻，只为了让他唇暖些。什么都没想，没想龙芝，没想一刻钟后的分别，也没想进关后要面对什么。做人要专注不是吗，爱的时候就全心全意去爱，眼里连别人的影子都不要揉，提刀上阵时也要全力去拼，不牵三挂四，也不举棋不定。一刻钟，九百秒，每一秒都纯粹，不放无干人等进来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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