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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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1页）

&esp;&esp;楚王觉得面前的女官可疑，“你看起来很面生，是刚进宫的新人吧。”

&esp;&esp;江全道：“是。下官今年春刚刚考进宫。”

&esp;&esp;那时候楚王刚刚和太子朱标一起去了中都凤阳老家。

&esp;&esp;楚王指着泡大蒜，“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的母……胡庶人并不喜欢吃泡大蒜。”

&esp;&esp;江全说道：“这不是大蒜，这是藠头，外表看起来很像而已。大蒜是圆的，藠头生来就是一瓣瓣的，味道鲜美，不像大蒜那样刺鼻，胡庶人喜欢用来配米粥吃。”

&esp;&esp;楚王低头细看，果然和大蒜不同，母亲什么时候吃这种东西的？得找机会去问问延禧宫的旧人，这个叫做江全的女官是否在说谎。

&esp;&esp;树倒猢狲散，延禧宫旧宫人为了自保，都不敢迈进来一步，不管这个江全的说法是真是假，她还记得母亲的七七，这说明她是有诚意的。

&esp;&esp;楚王说道：“你走吧，你的心意胡庶人应已知晓，延禧宫迟早会有新主人，你不要再来了。”

&esp;&esp;物是人非，平添伤心罢了。

&esp;&esp;“是。”江全不敢多看楚王一眼，退下去——她害怕一旦看了，就挪不开眼睛，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esp;&esp;马皇后说过，她可以留在宫中当差，默默守护小公主，但必须隐瞒身份，否则身份泄露之日，就是赶她出宫之时。万万不可以让楚王和小公主知道外祖母的存在。

&esp;&esp;江全和楚王擦肩而过的瞬间，楚王发现这个女官鬓边已经有了白发，不多，就像蛛丝悄悄在鬓边结了网。

&esp;&esp;楚王心道：宫里新进的女官，年龄在十三和十九，二十九到三十九岁之间，怎么这个女官已有了白发？至少得四十好几了吧？

&esp;&esp;这个女官为何这样？楚王记下了江全的名字。

&esp;&esp;且说沐冯两家庆功宴成了鸿门宴，大打出手，成了京城豪门闹剧。大明宫廷暗流涌动，马皇后运筹帷幄，不动声色就笑到最后，成为大赢家。无论豪门贵族，还是宫廷皇族，都在缠斗鏖战，而远赴杭州印书的胡善围和沐春却有了人生中难得的惬意时光。

&esp;&esp;胡善围前半生都在和书打交道，且手中银钱足够，两千两银子，五百本书，平均一本书有足足四两银子的预算！

&esp;&esp;有了钱，做起印书这件事简直如鱼得水。胡善围挑选了二十个杭州著名的雕版师傅，每人只负责雕刻两页纸的木制模板，限期一天完成。

&esp;&esp;这些雕版师傅都有经验丰富的徒弟打下手，一天一夜时间足够了。

&esp;&esp;等待雕版完成的时间，胡善围出没各个卖纸和笔墨的铺面，挑选油墨和纸张。好墨十分昂贵，许多雕版印刷的书籍为了节约成本，实际上用煤灰掺和面粉，看起来和墨汁一样，但时间一长，字迹就会变淡，甚至脱落。

&esp;&esp;纸张选最好的白棉纸，封面和封底都夹着一张大红色的防蠹纸，这种纸由掺有防书虫的药物浸染过，不仅美观，而且防虫，便于保存。

&esp;&esp;胡善围瞧着还剩下不少余钱，干脆将在封面上的书籍名上烫了金，金光闪闪的字迹，尽显皇室体面。

&esp;&esp;装订不用普通线装，而是用仿造宋朝的“蝴蝶装”，不用在书上钻孔打洞，用浆糊对齐粘贴，裁剪整齐，翻阅起来十分顺手，像一只蝴蝶忽闪着翅膀飞舞。

&esp;&esp;胡善围有钱，且尚未养成中饱私囊的恶习，银子全用在做书上了。有了足够的工钱，手艺精湛的杭州匠人们日夜赶工，在无肠公子应多娇

&esp;&esp;杭州和南京同属江南，也都属于吴语系，但无论口音还是菜式味道，都有不同。

&esp;&esp;南京人嗜好鸭子，一只鸭子在南京人的刀下，至少有一千种死法。杭州人喜欢鱼蟹的鲜味，将这些河鲜在砧板上安排得明明白白。

&esp;&esp;沐春和胡善围都喜欢蟹黄兜子这道菜，将蟹黄蟹膏剔出来，和猪膘肉混合，包在油豆皮里蒸。

&esp;&esp;胡善围能吃四个。

&esp;&esp;沐春吃了十个，还意犹未尽。好像只要专注于吃，就能把刚才雷峰塔上“又高又大”的记忆抹掉。

&esp;&esp;吃螃蟹河鲜，用清甜爽口的菊花米酒结腻去腥再好不过了，也适合胡善围这种不善饮酒的女性，堪称绝配。

&esp;&esp;明日一早就要回南京，沐春依依不舍，“要是能在杭州住一辈子不回去就好了。”

&esp;&esp;这也是胡善围前二十年仅有的几段美好时光，她说道：“我也喜欢这里，不过我在范宫正那里立了军令状，十日为期，要赶回京城交差。不如你就留在杭州，等南京风声过去，你父亲气消再回去。”

&esp;&esp;沐春连连摇头，“不行，善围姐姐都走了，我一个人在杭州怪没趣的。反正这几天该玩的地方都去过了，我跟你们一起回京城。”

&esp;&esp;胡善围问：“你不怕沐冯两家都给你气受啊？听纪纲说，你舅舅冯诚在庆功宴上把你爹给打了。”

&esp;&esp;沐春鼓掌：“打得好！打得妙！”

&esp;&esp;胡善围问：“你不怕你爹把气撒你身上？”

&esp;&esp;沐春说道：“不要紧，我一回京，就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只要娘娘发话，我爹不敢打我的。”

&esp;&esp;沐春很清楚，他如今爹爹不疼，舅舅不爱的局面，只有帝后才是他的靠山。

&esp;&esp;胡善围见她提起一团乱麻的家事，引得沐春眼底有一丝阴霾爬上来，心下觉得抱歉，于是故意扯开话题，指着蒸螃蟹和菊花酒说道：“今日多谢你的款待，请我吃饭，我就以螃蟹和菊花酒为题，写一首诗送你如何？”

&esp;&esp;沐春再次鼓掌，“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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