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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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楚迦文说：“不用麻烦了叔，我想吃鸡肉刀削面。”

&esp;&esp;祁叔伸直脖子，冲里面喊：“下碗刀削面，鸡肉鸡汤的。”然后又回头对着肖诚一咧嘴，“不喜欢吃软的，喜欢吃硬点儿的。”

&esp;&esp;肖诚心说：“叔，你可真——”

&esp;&esp;别桌又叫祁叔，他一边过去招呼客人，一边冲着路边树底下喊了一嗓子：“二全，过来，给你诚哥拉一首。”

&esp;&esp;不一会儿树底下钻出个人来，一手提着琴盒，一手里还拿着半杯冰奶茶。

&esp;&esp;祁叔对楚迦文说：“这吃着饭，旁边多一个拉小提琴的，一下就高大上了。”说着，扭头催，“快点，磨蹭什么。”

&esp;&esp;二全十七八岁，也是膀大腰圆。他把奶茶放到一边，嘴里还嚼着珍珠，不清不楚说：“诚哥，你想听什么？”还没等人答应，就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十一首。”

&esp;&esp;肖诚看了看楚迦文，她一直都笑眯眯的，便略略放开了说：“你别拉那种什么abc大调的，就拉个我这个阶层听得懂的。”

&esp;&esp;二全机灵，把琴盒打开，说：“我就送给这位美女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应景吧。”

&esp;&esp;肖诚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五十的，放桌上说：“行，拉两遍。”

&esp;&esp;二全高兴，却硬要装作勉强答应：“ok。哥你可真会占便宜。”他边说边把琴塞到脖子下面，摆好架势，说，“开始了啊。”

&esp;&esp;二全拉琴的时候，楚迦文有些走神。肖诚在看二全，她却在看肖诚。

&esp;&esp;这人扭着脖子，听得分外认真，连眼睛都一眨不眨，像是在欣赏一场个人音乐会。路灯下是大舞台，小吃摊是观众席，肖诚专注得掏心掏肺，对这个拉琴的男孩，毫不吝啬地表现出他的支持和赞赏。

&esp;&esp;因为过于入神，肖诚脖颈上挑出一根青筋，粗而有力，楚迦文像是能看到那里面血脉涌动。

&esp;&esp;从见法猛跳了几下，扭头去瞅，门口站着的，却是满脑门冒汗的山嫂。

&esp;&esp;楚珈文擦了手，从柜台抽了几张面纸递上去说：“嫂子。”

&esp;&esp;山嫂一边抹汗，一边喘气：“珈文，那头市场上在卖成箱的象牙芒果，香得很，又便宜。我刚买了一箱，你赶紧去，不然被抢空了。”

&esp;&esp;楚珈文笑：“嫂子，我一个人，哪吃得完一箱芒果呢。”她有些纳闷，自己跟山嫂，这一起去市场抢芒果的交情，到底是从何而来。

&esp;&esp;山嫂点头，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也是，那我一会儿给你送来几个。”

&esp;&esp;楚珈文道谢，给端了杯水。山嫂就着这杯水，开始了整条蔷薇胡同的八卦。

&esp;&esp;楚珈文本来有点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八卦中的战斗机聊天。后来发现这种担心根本多余。“哈哈”，“什么”，“真是的”，这三句话轮流用就足够。不过，她也渐渐理解了八卦圈的聊天规则。山嫂这是用别人的八卦，交换她的八卦来了。

&esp;&esp;还是那晚的事。明白了山嫂的目的，楚珈文聊天聊得更加意兴阑珊。

&esp;&esp;山嫂却浑然不觉，说得口沫横飞。她正拿手比划，突然转头看见窗户上扒着个人，那人正偷偷往店里瞅。

&esp;&esp;山嫂冲着窗户招手，“二全，你进来。”

&esp;&esp;一会儿店门错了个缝，二全只把头探了进来。

&esp;&esp;山嫂问：“你在外面贼头贼脑干什么呢？”

&esp;&esp;二全眨眨眼，闷声答：“没有。”

&esp;&esp;山嫂话说多了，注意力有些涣散，便没有追究，“放学了？”看人点头，她又说，“我包的饺子，冻在冰箱里了。你一会儿去我家拿吧。一包鸡肉的，一包猪肉的。”

&esp;&esp;二全“哎”了一声，扭头便跑。

&esp;&esp;山嫂摇摇头，指着门口说：“二全的爸妈去南方打工，去了两年就断了音信。这么多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哥大全在工厂上班出了工伤事故，两眼看不清东西。二全这孩子喜欢拉小提琴，他哥拿厂里赔的钱，给他买了把琴，还送他去课外班。大全对这个弟弟，是真没话说，自己的眼睛也不舍得去治，这几年快要全瞎了。”

&esp;&esp;楚珈文想起那天肖诚看二全拉琴时的神情。也许就因为这孩子家境不好命运坎坷，所以才会获得更多的期许，希望他能成功。楚珈文暗自想，那二全的压力，可真够大的。

&esp;&esp;那头山嫂语气似是平淡，问说：“珈文，你不是本地人，对吧？”

&esp;&esp;楚珈文摇头。

&esp;&esp;“那天那个，没再来骚扰你吧？”山嫂不着痕迹套话，“就是下大雨那天晚上，来找你的那个。”又长长叹口气，表示理解，“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可真厉害，跟前男友分手了，就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esp;&esp;楚珈文更加不喜欢山嫂了。她不想跟一个丝毫不相干的人解释自己的过去，又觉得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也不太好。她在心里遣词造句，半晌却只挤出句：“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esp;&esp;正在窘迫的时候，山嫂手机铃响，她接通，嗯嗯啊啊一阵，站起身对楚珈文说：“你哥回家了，我得赶紧回去，咱俩有空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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