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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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1页）

&esp;&esp;月小楼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春归，不再言语。作别春归出了面馆，回到宅子里。白日里不唱戏，也不消去戏楼，一个人在书房内倒腾一些小玩意儿消磨光景。

&esp;&esp;月小楼少年时很苦，渐渐的唱出了一些名声，银子就多了起来。有些戏痴，一晚要豪掷上前两听戏，后来他自己养了个班子，从前别人叫他月老板，那是行规，唱出来的才叫老板，没成角儿的别人还叫唱戏的。现如今别人叫月老板，是因着他的确是月老板了。他的戏楼，在东线一票难求。

&esp;&esp;这次带人来无盐镇，距离东线几千里，一路跋山涉水，风雨无阻。到了之后就看上了那个红楼，买了下来，改成了戏楼。月小楼亦是戏痴，别人唱戏，下了台该怎样还怎样，他不成了，他下了台，也还是戏中人，走不出了。

&esp;&esp;宋为曾劝他：人活一世，总该多痴迷几样东西，走出戏本子，你当有其他的心头好，行一座桥，看一眼云，爱一个人。总是困在戏中出不来，行不敢行，敢不敢看，爱不敢爱，生怕自己的架子倒了。难不成这架子要端到耄耋之年，端进孤冢吗？

&esp;&esp;因着宋为说这番话，月小楼几日没有理他，但当他走出了江南烟雨来到西凉，才发觉宋为说的对。他的架子还在端着，但已经有了一些凡俗之气。若是在从前，要他在热气氤氲的面馆里满头大汗的吃一碗面，他是万万不肯的。现如今，每日去吃上那么一碗，听听家长里短，倒成了每日心里最为期待的事。

&esp;&esp;收起小玩意儿披上披风便出门了，一路慢悠悠的走，最后竟是到了成衣铺。推开门，看到青烟正在画一幅衣样子，抬头看见月小楼笑着招呼他：“月老板。”月小楼笑着点点头，对青烟说：“想做几件衣裳，都说青烟姑娘的衣裳做得好，就前来打扰。”

&esp;&esp;青烟连忙起身为他搬椅子被他拦下了：“我自己来罢！你不方便。”

&esp;&esp;“也好。”青烟因着有孕，眼下有一些圆润了，本就眉眼温柔，因着这圆润，更平添了几分温暖。月小楼看了看她说道：“青烟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我们江南女子。”

&esp;&esp;“是吧？”青烟的眼眯着，笑了笑，而后拿出一些衣样子递给他：“月老板来挑一挑，挑好了我帮你量尺寸。”

&esp;&esp;月小楼拿起衣样子来看，都是男子的衣样子，青烟果然是厉害，这写衣样子十分不俗。但他将这些推回去：“我要女子的衣样子。”说罢看着青烟，目光坦荡没有隐藏。

&esp;&esp;青烟听他这样说，手指慌乱了一瞬，而后想起他是旦角，旦角做一些女子的衣裳实属正常，而后后一想，没准儿是送给哪个女子呢！这样想着朝小楼笑了笑，把衣样子拿给他。

&esp;&esp;月小楼拿着衣样子看了许久，最终挑了几个样子，他对青烟说道：“用我自己的衣料，你该怎样算钱就怎样算钱。但我要微微改动一些，站在台上灯光亮，除了台上，其余的地方都很黑。这衣裳的配色可能要按照我说的改，衣袖也要改，除了原本的衣袖，还要做大长的水袖。”

&esp;&esp;“嗯好。”青烟点点头，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来帮你量尺寸吧？”

&esp;&esp;月小楼点点头，站直身体，缓缓摊开手臂。青烟的软尺从他腰间围过，心里叹了声，平日里藏在衣裳中没有发觉，而今这一量竟是不比窈窕的女子粗。看他吃东西亦是细嚼慢咽吃很少，想来唱戏这会儿行当竟是比当年自己在红楼还要更严格些。

&esp;&esp;“别说给春归听好吗？”半晌未说话的月小楼突然开了口。

&esp;&esp;青烟愣了愣，问他：“做衣裳的事不能说与春归听？”

&esp;&esp;月小楼点点头：“不仅是春归，其他人也不要提起。”

&esp;&esp;“好。”青烟拿过账本，撕下刚刚写的那一页：“我不记账了，你衣裳做好了直接找我拿，无需找铺子里的人。”

&esp;&esp;“好。多谢你，青烟。”

&esp;&esp;青烟多少有些懂得，她朝月小楼笑了笑：“月老板的那个戏楼，从前是红楼，红楼是这方圆几百里最好的青楼。而我，是红楼里的头牌。”说完把那页纸撕的粉碎，扔进一旁的竹篓中。

&esp;&esp;“所以，不必谢。”

&esp;&esp;月小楼心中一暖，朝青烟点点头，转身出了成衣铺。青烟看着月小楼的背影，被寂寥冬日染上了一层暗色，忍不住叹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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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清远对她那个小院子没做什么改动，除了把院中的花拔掉种了树外，还要求在卧房做一整面书墙。她对这面书墙极尽刁难，书格该如何打，尺寸如何，她统统要过目。

&esp;&esp;前前后后改了五次，千里寄相思（七）

&esp;&esp;欧阳有想过，春归那样好，兴许不会一直等自己。清远是从无盐镇回来的，她的话中有话让欧阳心底蒙了尘。

&esp;&esp;“若是春归想说，她会告诉我；她不告诉我，就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与她，并未私定终身，她完全可以决定与谁一起。”欧阳心里装着她，但亦明白即便装着，也从未与她挑明了说。他觉着自己装着她，足够了。

&esp;&esp;“即便那个人是与你交好的穆宴溪吗？”清远突然笑出了声：“不妨去问问穆宴溪，他与春归，到底如何了？”

&esp;&esp;欧阳听清远这样说，心蓦然沉了下去，愣了半晌，朝她躬身准备走。却听清远说：“欧阳大人是有抱负之人，适才与欧阳大人说话，大人脸上神情心中所想一览无遗，这样，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欧阳大人看看早朝之时，除了穆家人不掩喜恶，其余的人，哪一个不是敛着藏着？若是都像欧阳大人这般，有一些人早不知死了几回。”

&esp;&esp;欧阳知晓清远说的对，于是诚恳的说一句：“多谢公主提点。”

&esp;&esp;清远目送着欧阳离开，心道春归是有福气，爱慕她的男子都是世上顶好的男子，这欧阳是一个玲珑剔透之人。转身回到卧房，看着那面空着的墙壁发呆。

&esp;&esp;未出嫁就立宅子的公主，她是头一个，皇后不知为此与她生了多少气，话里话外给她穿小鞋。清远倒是不在乎了，眼下她想明白了，有什么可斗，留着一条命苟且着，比什么都强。至于母妃，这次回来，突然对清远说宫外好，不想再回宫了。

&esp;&esp;清远一夜未睡，这会儿再回宫，怕是又要被皇后斥责，想了想，叫丫头铺了床，点了火盆，在这里歇下。

&esp;&esp;一觉睡到午后，睁眼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推开门出去，看到欧阳和工匠已等在那里。

&esp;&esp;“你没睡一会儿？”清远看欧阳眼下有一丝乌青，猜想他下了朝就赶了过来。

&esp;&esp;“书墙要紧，我带着工匠进去对照图纸勾勒一遍，公主请移步前厅等候。”欧阳好似忘记清远对他说的春归的话，一心想帮清远把书墙做完。他这样，清远反倒有些后悔，不该说那些话。于是向一旁侧了侧身，对他道了句：“多谢。”

&esp;&esp;叫丫头备了轿，出门觅吃食。住在宫外的好处是自在，比如眼下，饿了，就可以出门。去永安河旁找家馆子，坐在床边看景儿，顺道听听食客们都在聊些什么。

&esp;&esp;如今京城的冬彻底来了，永安河结了冰，水市变成了鱼市，不知哪里来的人，在永安河上凿冰窟窿，凿好了后把网撒下去捞鱼，清远觉得好玩，问一旁的丫头：“这永安河夏季的时候有鱼？这样多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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