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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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第3页）

&esp;&esp;21号上午九点半，孙岫将冯兼烈带到画像室。

&esp;&esp;冯兼烈一脸没睡好的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身上还带着股酒气。

&esp;&esp;赵向晚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今天的任务恐怕不容易完成。

&esp;&esp;人类的记忆是件很奇怪的东西。越是用力地回想，某些画面越是想不起来。冯兼烈现在这幅模样，明显用力过猛，有些脱了力，估计记忆已经开始混乱，难怪昨天画像工作进展不顺利。

&esp;&esp;宁清凝、季昭面前各摆一个画夹，铺上一张素描纸，再加上两支削好的炭笔，面孔严肃，正襟危坐，等着冯兼烈描述自己看到的犯罪嫌疑人。

&esp;&esp;孙岫也有些着急，现在上头压下来，局里一再强调要早日破案，媒体报道、家属哭诉、学校师生请愿……件件桩桩都给重案一组很大的压力。如果再不画出嫌疑人画像，后续工作根本无法开展。

&esp;&esp;刑警们都知道激情杀人最难破，离闻倩语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三天半，凶手如果当晚离开京都，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怎么找？

&esp;&esp;必须抓紧时间画像。

&esp;&esp;焦虑情绪会层层传递。

&esp;&esp;孙岫冷着脸，对冯兼烈说：“你再好好想想，在厕所见到的那个男人找什么样子。这件事非常重要，你是唯一一个可能见过凶手的人，你有责任提供准确信息。”

&esp;&esp;冯兼烈越发着急起来，呼吸粗重，嗫嚅着：“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想。”

&esp;&esp;【学校保卫处处长说了，这次我在岗期间严重失职，没有好好巡视，导致学校发生命案，将面临处分，严重的可能要开除。除非我戴罪立功，协助警方画出嫌疑人画像，成功将凶手抓获，才能考虑让我继续工作。

&esp;&esp;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在学校当临时工，工资低，身体不好，看病吃药开销大，如果我被开除，家里怎么办？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好好想，绝对要想出来那个男人的长相。】

&esp;&esp;失眠了一晚，冯兼烈的脑子像浆糊一样。听到孙岫冷着脸说了那样的话，又看到眼前两个警察板着脸盯着画板，焦虑情绪传导过来，一颗心开始急跳。

&esp;&esp;他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着很凶，脸有点黑，大脸……哦不不不，好像也不是很大。”

&esp;&esp;孙岫与宁清凝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唉，又来了。

&esp;&esp;【这货说话颠三倒四，老宁肯定头痛】

&esp;&esp;【我这就算下了笔，画出来也不可能像啊。如果画出来四处张贴，等将来凶手落网，一对照发现完全不像，那我岂不是成为公安系统的笑话？】

&esp;&esp;赵向晚站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冯兼烈手中，微笑道：“不着急，您先喝口茶。”

&esp;&esp;从闻倩语被杀之后，冯兼烈被无数咒骂、埋怨与指责淹没。记者追到他家里，学生们堵在保安室，骂他的话语他闭上眼睛就仿佛在耳边。

&esp;&esp;“晚上下那么大雨，自习室也没几个人，你就没想到可能会有危险？为什么不按照保安要求，每隔十分钟出来巡视一下？哪怕就是在走廊里走一下，坏人也不敢那么作恶！”

&esp;&esp;“你知不知道，你在厕所与凶手对照面的时候，闻倩语还活着？她就昏迷在杂物间里，只要你稍微多看一眼，就能把她救活！”

&esp;&esp;“你放走了凶手，你就是杀人凶手！当时你明明见到了他，为什么不抓住他？哪怕吓他一下，打电话汇报保卫处，他也不敢再返回来把闻倩语塞进下水道！你这个蠢货！你根本就不配当一名保安。”

&esp;&esp;冯兼烈感觉自己成了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尤其是女孩子见到他，都恨不得往他脚边吐一口唾沫，骂一句：“杀人凶手！”

&esp;&esp;陡然见到一个身穿便装的年轻女孩，微笑着递过来一杯热茶，安慰他别着急，冯兼烈的内心似乎被什么击中，喉咙口堵得慌，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忽然哭了起来。

&esp;&esp;越哭越凶，到后来泣不成声，冯兼烈索性放下茶杯，趴在桌上号啕起来。

&esp;&esp;“呜呜呜……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的！”

&esp;&esp;“我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平时教学楼都是学生，学生都很懂事，很好管理。我们在保安室什么事都没有，也就接待几个捡到什么眼镜、雨伞、课本学生，他们见到我们保安也都是客客气气喊一声叔叔，我哪里知道会有坏人进来杀人？”

&esp;&esp;“要是我知道他是凶手，就算不敢和打斗，那我也肯定会打电话给保卫处，让他们派人过来，提醒学生注意安全是不是？”

&esp;&esp;“我不是个坏人，我就是日子过得太平静了，思想有些懒惰。我以为那个男人就是过来借用一下厕所，我没想到他杀了人啊……”

&esp;&esp;先前孙岫见冯兼烈哭，有些烦躁，恨不得冲过去把他嘴巴堵上。你还有脸哭？这事还真就是赖你！人都死了，你哭个屁，赶紧支愣起来把凶手画出来，我们好找人啊！

&esp;&esp;可是听到后来，看他哭得稀里哗啦，说出来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自责与悔恨，孙岫对冯兼烈的嫌弃与愤怒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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