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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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走到了那座无字碑前面，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将篮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沈勇和方一勺仔细地看着，就见她拿出来的是香烛之类的……随后，她注意到了方一勺放在那里的往生糕。小丫头伸手轻轻拿起一块糕点来看了看……发现手感还有些温热，犹豫了一下，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她嚼了嚼，眼睛睁得大大的，这种表情沈勇见得太多了，吃过方一勺做的东西的人基本都会有这种表情。就见那丫头快速地吃了一整块，似乎不够，又吃了一块……方一勺总共留了四块在那儿，小丫头吃到了第三块的时候，想去拿第四块，但是手停住了。她擦了擦嘴巴，将那块糕点放到了无字碑的上面，道，&ldo;娘亲，这糕点好吃，您吃吧。&rdo;方一勺和沈勇听得清清楚楚，对视了一眼，是坟里人的闺女……可是，静怡师父并没有提到当年那位表妹还有个闺女啊！沈勇一挑眉，凑过去捂着方一勺的耳朵小声道，&ldo;昨晚上在这儿哭的就是她么？&rdo;方一勺点了点头‐‐有可能！沈勇想了想，指了指自己，一指右边，又指了指方一勺，一指左边……那意思像是说‐‐包抄，别让她跑了。方一勺觉得这丫头面向老实，而且刚刚看她吃糕点的样子，有些可怜。沈勇皱皱眉头，轻轻推推她。方一勺也知道，这是正经事，就点点头往左边去了。沈勇往右边去，两人突然从草丛里冲了出来，沈勇喊了一嗓子，&ldo;别想跑！&rdo;&ldo;呀！&rdo;还没等方一勺说话，就听那丫头叫了一声，搂着那无字碑哭了起来，&ldo;娘亲……&rdo;沈勇一愣，方一勺瞪了他一眼‐‐你抓人就抓人么，干嘛吓唬她呀？！沈勇摸了摸脑袋。方一勺走上前，拍拍那丫头，见她还是很害怕，就道，&ldo;你别哭了，我们不是坏人。&rdo;丫头依旧抽抽噎噎，方一勺打开了食盒，从里头拿出一块往生糕来递给她，道，&ldo;来，再吃一块。&rdo;丫头犹豫了一下，见方一勺又拿出了几块来放在了她娘亲的墓碑上面，才伸手接了，只是不敢吃，拿着看方一勺。方一勺摸摸她脑袋，道，&ldo;我娘也死得早，别怕，吃吧。&rdo;小丫头抽了抽鼻子，搂住方一勺哭了起来。沈勇这辈子最怕女人哭了，赶紧就退到一边去，不过……刚刚方一勺说她娘也死得早的时候，觉得心里头怪怪的……嗯，酸酸的。哭了一阵子，小丫头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方一勺问她，&ldo;你叫什么名字啊？这里头葬的真的是你娘亲么？&rdo;&ldo;嗯。&rdo;小丫头点了点头，道，&ldo;我叫妙石头。&rdo;&ldo;妙石头？&rdo;方一勺睁大了眼睛看她，问，&ldo;这名儿比我那个还有意思呢。&rdo;妙石头小声道，&ldo;嗯，师父说，我没爹，石头里蹦出来的，但是以后应该是个妙丫头，所以要叫妙石头。&rdo;&ldo;呵。&rdo;方一勺让她逗乐了，道，&ldo;这么有趣呢？&rdo;沈勇在一旁忍不住翻白眼，道，&ldo;你师父拿你当傻子骗呢？还石头里蹦出来的，没爹你娘哪儿来的？&rdo;妙石头看了看沈勇，良久才摸了摸头，看方一勺，&ldo;是哦……&rdo;方一勺忍不住笑，原来是个傻丫头。&ldo;呃，小石头。&rdo;方一勺突然想起来了，就问他，&ldo;你师父是谁？&rdo;妙石头摇摇头，&ldo;不能说。&rdo;&ldo;为什么？&rdo;沈勇问。&ldo;师父不让说。&rdo;妙石头小声嘀咕，我该走了，边站起来，看了看她娘亲墓碑上的两块糕点，有些犹豫。方一勺拉住她，问，&ldo;小石头，你跟我们说，你师父是谁？&ldo;妙石头似乎有些为难，沈勇见是个傻丫头，就说，&ldo;唉，小丫头，听说过什么叫吃人嘴短么？&rdo;妙石头噘噘嘴，看方一勺。方一勺瞪沈勇，沈勇无奈转过身，心说……不管了！正在僵持不下，却听到一个声音从林子里传了出来，&ldo;是我。&rdo;沈勇和方一勺一愣，抬眼看林子的方向，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就见一个人走出了林子‐‐静怡师父。&ldo;师父……&rdo;妙石头小声叫道。静怡点了点头，沈勇问她，&ldo;师父，你昨晚可没跟我们提起她。&rdo;静怡轻轻地叹了口气，道，&ldo;我也猜到，迟早会被你们发现的。&rdo;沈勇和方一勺对视了一眼，方一勺问，&ldo;这个孩子真是她闺女？&rdo;&ldo;嗯，石头就是我昨天跟你们说的那位苦命人的女儿……她被丈夫抛弃，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儿。&rdo;沈勇皱眉，心说，他老子有毛病么？女娃多好啊，生儿子多恨得慌，闺女乖巧懂事又孝顺……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泄气了，伸手搔了搔腮帮子，听着静怡继续说。&ldo;她娘和她流落街头，让我救了，后来他娘将这孩子交给了我养，自己出去挣钱送来。若不是为了这孩子，她也不会去青楼。&rdo;静怡道，&ldo;只是，她始终不想让孩子知道有个她那样的一个娘，所以一直都不告诉她也不见她，死了也不让写名字……我将她葬在了这里，是为了让丫头每天都能来看看她。&rdo;方一勺不无感慨地说，&ldo;这世上，为什么就有人那么惨呢。&rdo;沈勇皱了皱眉头，道，&ldo;师父……出家人不能骗人的吧？&ldo;静怡脸色微微一变，迟疑地点了点头。沈勇问她，&ldo;酒楼老板……是你杀的么？&ldo;方一勺睁大了眼睛看沈勇，就见他一脸认真，便也转脸看静怡师父。过了良久，静怡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点头，&ldo;是。&rdo;这回答一出来，方一勺和沈勇都傻眼了，沈勇不过是想诓她一把，没想到老尼姑太老实，一诓就说实话了。静怡道，&ldo;我早知道有瞒不住的那一天……疯和尚不过是为我顶罪而已。&rdo;随后，沈勇和方一勺带着妙石头和静怡师父一起回了府衙，找到了沈一博。沈一博听静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原来，疯和尚并不疯，只是因为表妹的苦难遭遇而自责，他住在这里，为的是守护这丫头。虽然妙石头是酒楼掌柜的女儿，但是她本性像她娘，是个好姑娘。疯和尚每天坐在树上看酒楼，一是的确心中有恨，二是为了要提防酒楼掌柜的。他装作疯疯癫癫的，经常去偷些香客的吃食，不过是想给妙石头弄些零嘴儿。沈一博听得皱眉，摇头叹息。&ldo;可是纸始终包不住火。&rdo;静怡道，&ldo;那天酒楼掌柜的来烧香，偶然看到了妙石头，因为石头和他娘太像了，所以被发现了。他要将石头带回去，于是，疯和尚就和酒楼掌柜的打了起来。疯和尚不过是个书生，掌柜的以前可是个流氓……他将疯和尚打伤了，扬言说过几日来接妙石头，我们若是不交出人去，就放火烧了我的长乐庵。&rdo;沈勇听着，心说‐‐比我还恶霸啊。&ldo;疯和尚伤了，石头吓坏了，我当时心中有恨，便鬼使神差地，就带着剪刀下了山。&rdo;静怡道，&ldo;那天酒楼人很多，掌柜的见到我后就悄悄带着我上楼，他以为我要和他商量将石头还给他的事情呢。可是我一句话都没说，就用藏在袖中的剪刀，捅了他。&rdo;沈一博皱眉摇头，&ldo;怎么如此糊涂，为什么不来报官？&rdo;&ldo;一念成魔……&rdo;静怡苦笑了一下，问，&ldo;你们可知，我捅了他后，他说什么？&rdo;众人都摇头，在他们心里，这掌柜的坏事做尽，乃是十恶不赦之人，能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ldo;他指着桌上的那一箱子珠宝，说，&lso;这个带走……给石头，我对不起她娘。&rso;还跌跌撞撞帮我推开了窗户，让我从那儿走。&rdo;方一勺听得心里难过，问，&ldo;他是良心发现了，想要接妙石头回去好好照顾的吧？&rdo;静怡点了点头，&ldo;我浑浑噩噩便拿着箱子回来了，将银两给了疯和尚，让他带着石头赶紧跑，去个别的地方安安心心地生活。可是他说不行，让我照顾石头比较好，毕竟石头跟我有感情，于是，我们就提心吊胆地熬着。不多久，你们正好来了，所以疯和尚才会演了那么一处，他洒在衣服上的，那是猪血，还特意在墓碑后面写了血债血偿，为的就是让你们怀疑他。昨晚你们在林子里看到的人就是石头，她因为找不到疯和尚了，所以就去她娘坟边等，但是人没来，她便在那里哭。后来发现你们来了，她就躲起来了，那林子她很熟悉，躲起来了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我跟她说过，若是晚上去有人发现她了，就装鬼吓唬他们。&rdo;……这一下，案子终于是水落石出了，沈一博皱眉，这案子不太好判啊……如果说公事公办，老尼姑杀了人就有罪，但是，情有可原。方一勺很想为老尼姑求情，就道，&ldo;爹爹……&rdo;话没说完，沈勇拽了她一把，他自然知道，沈一博最烦别人干扰他查案了，他总听人说，有人因为干扰他爹审案被打板子。沈一博本来也想听听方一勺的意见，没想到让沈勇拦住了，而且沈勇看方一勺的眼神，像是提醒她‐‐别插嘴，小心他打你。沈一博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听了如此压抑的故事就有些憋气，他咳嗽了一声问沈勇，&ldo;勇儿，你说，这案子怎么判？&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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