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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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2页）

&esp;&esp;“梦石叔叔，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抬起头问他。

&esp;&esp;“村中有几个莽夫打架，就在学堂外边儿不远，我趁着有些闲工夫便过去瞧热闹，哪知他们打起来蛮力忒大，我本是要劝架，却被他们一撞便撞到水塘里去了……”梦石提起来这事便有些尴尬，“后来小学堂的老秀才拿了他的衣裳给我换，但你也知道我这毛病，没一会儿红疹起来就痒得很，索性回来再换一件。”

&esp;&esp;多亏了折竹，梦石才不至于将那一件云锦料子的里衣穿了又穿。

&esp;&esp;商绒听了，便看向梦石颈间，果然已经有不少红红的痕迹。

&esp;&esp;“你近来总是早起默道经。”

&esp;&esp;梦石瞧见桌上一沓写满娟秀字迹的宣纸。

&esp;&esp;“折竹若在，我总不得闲。”

&esp;&esp;商绒搁下笔，目光垂落于纸上小小的一团污墨，她想了想，还是将宣纸揉皱成一颗小纸球。

&esp;&esp;一个月半，她才堪堪默完一卷《太清集》。

&esp;&esp;这全因折竹总是带着她出去玩儿。

&esp;&esp;蜀青城已去了许多趟，山中有好玩儿的地方他也都带她去过一遍。

&esp;&esp;从前商绒不知碗中的稻米是如何来的，不知画上的牧童坐在牛背上归家时究竟吹的是什么曲子，不知农田之于农夫究竟有多重要。

&esp;&esp;不知一场又一场的春雨究竟承载了普通百姓多少的期望。

&esp;&esp;“只不过遮盖了两个字，接着再写就是，怎么就都揉了？”梦石方才分明瞧见她那张纸上已写了大半的字痕。

&esp;&esp;“我不喜有瑕。”

&esp;&esp;商绒捏着小纸球，说。

&esp;&esp;梦石面上浮出一抹笑意，他分明是洞悉了些什么，却并不多言，只挠了挠颈间的疹子，匆忙去房中换衣裳。

&esp;&esp;院中静悄悄的，只余商绒笔尖细微的沙沙声，她嘴唇无声翕动着，将心中默记的字句一一写下。

&esp;&esp;再听偏房的门响，她抬起头，看梦石换了身衣裳出来。

&esp;&esp;“梦石叔叔。”

&esp;&esp;她忽然唤。

&esp;&esp;“簌簌，想问我什么便问，不必有所顾忌。”梦石整理着衣袖上的褶皱，走近她。

&esp;&esp;商绒一怔。

&esp;&esp;“自你头一回瞧见我这一颈子的红疹时，你便是欲言又止的。”梦石一笑，在一旁的风炉中添了炭来煮茶。

&esp;&esp;“我有些好奇您的事，”

&esp;&esp;商绒如实说道，“您生来便在汀州吗？”

&esp;&esp;“不是，”梦石对自己的往事并没有什么不可提的忌讳，他不动声色地察觉这姑娘话中的试探，一边将茶叶挑进茶壶内，一边道，“我是在南州出生的，是个棺材子。”

&esp;&esp;“簌簌可知什么是棺材子？”

&esp;&esp;他点燃了风炉中的木炭。

&esp;&esp;“不知。”

&esp;&esp;商绒摇头。

&esp;&esp;“就是从死人肚子里剖出来的孩子，”梦石谈及自己的身世，他面上仍是一派轻松的神情，“我师父与我说，当年他游历南州，路过一片荒野地正好遇见我垂死的母亲，她身中剑伤，咽气前求我师父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她的孩儿……”

&esp;&esp;“我师父不忍拒绝，才不至于我未出生便死在母亲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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