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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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第1页）

&esp;&esp;明楼下面就是地宫了，最后一道防线。

&esp;&esp;胡善围爬上享殿供桌上，将孝慈皇后的神位抱起来，“撤！”

&esp;&esp;享殿是守不住了，起码神位还可以抢救一下，虽只是一块木牌而已，但胡善围擦了一年的神位，已经擦出感情来了。

&esp;&esp;众人撤出享殿，跑到方城明楼，关闭大门，登上明楼一瞧，享殿已经成了“火殿”。

&esp;&esp;沐春看得火冒三丈，大吼道：“快把老子的佛郎机火炮拿来，炸死这帮龟孙！”

&esp;&esp;陈瑄说道：“沐大人，这里是护陵军，不是禁军，再说这里是清静之地，怎么可能有火炮这种打扰英灵的东西。”

&esp;&esp;胡善围抱着孝慈皇后的神位，眼睁睁看着贼人突破了享殿城门，如蝗虫般往明楼扑过来。

&esp;&esp;此时镇守明楼的只有两百个豆腐渣般战斗力的护陵军以及沐春手下五十几个身经百战的精锐。

&esp;&esp;唯一的安慰，就是援军已经到了精致的利己主义

&esp;&esp;“你们都退下，朕要和朕的皇后说说话。”洪武帝下令，众人莫不敢从。

&esp;&esp;胡善围走出地宫，看到外面已经是白天了，飘着雪花，战火已经熄灭，外面正在打扫战场，一具具尸体抬在车里运走，明楼烧了一半，抢修已经来不及了，成了危楼，需要推倒重建。

&esp;&esp;屋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塌，为了安全，外头空地扎着帐篷，胡善围等人去帐篷里躲避风雪，守在门口的沐春命兵士护送鲁王和沈琼莲去另一个帐篷：“那里生了炉子，比较暖和。”

&esp;&esp;沈琼莲冰雪聪明，并不戳破，走开了，鲁王连忙跟了过去。

&esp;&esp;胡善围刚刚走进帐篷，立刻僵在原地：

&esp;&esp;难怪不能让鲁王和沈琼莲看见！但见齐王和潭王分别躺在一张木桌上，四个大夫围着他们僵硬的尸体，正在修补遗体，将一块块米粒大的碎骨拼在颅骨里，再覆盖头皮，用针线缝合。

&esp;&esp;这四个都是太医，由白胡子太医院院判大人带领着，其中就有胡善围熟悉的谈太医。

&esp;&esp;沐春说道：“皇上了下了封口令，说出真相者杀无赦，对外就称是北元人突袭孝陵，企图毁我大明龙脉，齐王和潭王为了保护孝陵战死，达定妃失去两个儿子……悲伤过度，当晚去世。难怪你来孝陵时心情不好，对我隐瞒，原来因为达定妃的算计，十九年，这个女人太厉害了，连孝慈皇后都栽在她手里。”

&esp;&esp;胡善围觉得悲哀，想起孝慈皇后临终时的遗言：

&esp;&esp;“本宫没有嫡子，东西六宫的众多嫔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有些是可怜人，达定妃，郭惠妃，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本宫做不了什么，只能尽量善待她们。本宫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六局一司可以钳制本宫的私欲，让这些嫔妃尽量受到公允的对待……”

&esp;&esp;“本宫不要你报恩，也不要你报仇，本宫只想要你好好的活着……”

&esp;&esp;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善良都能得到好的回报，权力的争夺如此冷酷无情，夫妻，母子，父子，都是互相把对方送向黄泉之路。

&esp;&esp;难怪孝慈皇后看透了这一切后，生无可恋，期待死亡，还不要她寻找真相、复仇。

&esp;&esp;因为复仇是永无止境的，冤冤相报，达定妃要为汉王陈友谅复仇，害死孝慈皇后；胡善围要为孝慈皇后复仇，揭开真相；达定妃为此赔上自己和两个亲儿子的生命，真正的仇人洪武帝还活着。

&esp;&esp;胡善围不想对着两具冰冷的尸体，走出帐篷，可是整个孝陵都是漫山遍野的尸体，无处可去。

&esp;&esp;她为孝慈皇后复仇了，但并不觉得快意，也不像以前完成各项任务之后有一股成就感和兴奋感。

&esp;&esp;看着数不清的尸体，从眉梢溢出的悲凉之意就像漫天漂浮的大雪，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esp;&esp;此时胡善围深切感受到了孝慈皇后临终前的疲倦，心好累。不是精神和体力的忙碌，是生命力在一桩桩悲剧事件中被绞碎、磨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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