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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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3页）

&esp;&esp;其实一晚都没有，汪大夏养伤是瞒着父亲的，一直在陆炳的院子蹭吃蹭住——因为那里有魏采薇啊！

&esp;&esp;同样的，汪大夏宁可每天起早贪黑的穿越京城南北回家住，也是因为魏采薇和丁巫住在甜水巷，给陈经纪治疗，他每天晚上回家，都会去魏采薇那里坐一坐，磨磨蹭蹭不肯走，家里基本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esp;&esp;汪大夏说道：“我有择席的毛病，在外头睡不着，房子退了吧。”

&esp;&esp;除非魏采薇也搬到南城——这是不可能的。

&esp;&esp;汪千户说道：“房租我已经给你付了一年，真是个败家子！”

&esp;&esp;反正汪千户嘴里从来没有好话，汪大夏习惯了，唾面自干，随他骂去。

&esp;&esp;次日，汪大夏去锦衣卫衙门，点卯之后，汪大夏去找陆炳，将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献上。

&esp;&esp;陆炳果然喜欢，爱不释手。

&esp;&esp;尤其喜欢唐伯虎在这幅画上的题诗，将那句“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念了好几遍，说道：

&esp;&esp;“唐伯虎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中了应天府第一名解元，一时名声大噪，是为江南才子第一人，本来以为春闱必定得中，可惜被卷入了科场舞弊案，从此失去考试资格，以前追捧他的人纷纷远去，看尽世态炎凉，居然沦落到卖画为生，这首诗就是他的人生写照啊，好诗，好画！”

&esp;&esp;汪大夏这才明白这首浅显易懂的诗里所藏的含义，疯狂拍马屁，“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赝品呢，觉得大才子的诗得写到我看不懂才是好的。所以这画在陆大人手里，才觅得知音。在我手里，只能明珠蒙尘。这是缘分，这幅画注定是陆大人的。”

&esp;&esp;陆炳不是谁的礼物都收的，但今天实在喜欢这幅画，送到他心坎上去了。

&esp;&esp;陆炳在嘉靖帝身边红了三十几年，圣宠不衰，但是他内心一直很清醒，晓得他总有一天会失势的，就像夏天无论多么热，总会有一天会结束。

&esp;&esp;秋风一来，纨扇就不合时宜了，得收起来，陆炳觉得自己就是这把纨扇，一时爱不释手。

&esp;&esp;何况汪大夏说的话又好听，陆炳就当场将《秋风纨扇图》挂在书房墙上，说道：“无功不受禄，说吧，你想要什么？”

&esp;&esp;汪大夏嘿嘿笑道：“我有个朋友，被歹人所害，断了子孙根，身体残疾，他是做经纪行当的，残缺的身体被人耻笑，祖传多年的经纪行当这碗饭就吃不上了。他想进宫当差，苦于没有门路。我就求到陆大人这里了。”

&esp;&esp;陆炳问：“他可曾读过书？品行如何？”

&esp;&esp;汪大夏一阵猛夸，说道：“他是为了救邻居才断了子孙根，品行一等一的好。他比我读的书还多。

&esp;&esp;本来他小时候家境殷实，家里请了举人给他开蒙读书，想要转换门庭考科举的。无奈十年前庚戊之变，他家是北直隶安肃县人，不在京城，家产被俺答汗的军队抢了，房子也烧了，父母皆亡，只有老祖母带着他逃到京城。”

&esp;&esp;“当时京城城门关闭，是陆大人您请旨开门，放灾民进来。陈矩捡回一条命，就是家道中落了，不得已收起书本，走了祖上经纪行的老路，以供养老祖母，但是读书底子尚在，字写得极好，文质彬彬的。”

&esp;&esp;庚戊之变，改变命运的岂只有魏采薇和丁巫的家人？

&esp;&esp;很多普通老百姓也深受其害，只是因为他们地位低，他们的苦痛很少被人知罢了。

&esp;&esp;战火中，沦为难民的老祖母牵着小陈矩的手，苦苦拍打城门，哀求进城。

&esp;&esp;陆炳请圣旨开门，魏采薇的父亲禾千户自请加入敢死队，逆流而行，去难民断后，敢死队全部死绝。

&esp;&esp;他们的人生在某一刻曾经交汇过。

&esp;&esp;陆炳听了，将自己的名帖给汪大夏，说道：“东厂厂公麦福麦公公和我私交极好，你那个朋友拿着我的帖子去投麦公公门下，认个干爹。他既然有读书的底子，麦公公会安排他去司礼监内书堂学习。麦公公门下徒子徒孙极多，路给他铺好了，将来他能不能出人头地，得靠自己本事。”

&esp;&esp;“谢陆大人！”汪大夏大喜过望，接过名帖，陈经纪有东厂厂公这个靠山，超过了他的预期。

&esp;&esp;陈经纪搬回马厂胡同，坚持要和魏采薇和汪大夏结清药费和冰块钱，又把零碎的银两还给凑钱给陈老太太办丧事的邻居们。

&esp;&esp;马厂胡同都是普通人，赚点钱不容易，陈经纪对自己抠门，但不占人便宜。

&esp;&esp;汪大夏把陆炳的名帖交给他，要他去投东厂厂公麦福门下。

&esp;&esp;陈经纪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他日必报还。”

&esp;&esp;找宫廷门路不容易，上辈子汪大夏是木百户花了所有的积蓄，用钱砸出来的门路，砸完之后木百户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去三通镖局当镖师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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