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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便各占着浴池的一角,洗去满身臭汗。
&esp;&esp;从越女关到寰州这一路上,他们师徒极少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倒是旁敲侧击的好时机,九辰斟酌片刻,便道:“师父可知,曲昭阳有一个死去多年的女儿?”
&esp;&esp;曲昭阳,是楚王那夜立誓时用的名字,本尊其实是曲氏一位死板而顽固的族老。
&esp;&esp;离恨天本是靠着池壁,闭目养神,乍然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便惨白下去。幸而是在汤池里,有水汽做掩饰,才没露出端倪。
&esp;&esp;他睁开眼,有些急切的道:“她其实――”
&esp;&esp;有水汽的滋润,九辰一双黑眸,似又恢复了往日的明亮,离恨天几乎忍不住,就要说出真相。
&esp;&esp;“其实什么?”九辰明显察觉到,提起曲昭阳的女儿时,离恨天情绪有些激动。
&esp;&esp;“他其实,是有一个女儿。”离恨天不忍再看九辰的眼睛。
&esp;&esp;为了掩饰真相,向来坦荡磊落的离侠,竟也如此吞吞吐吐、瞻前顾后么?
&esp;&esp;九辰心中暗暗冷笑,默了默,又道:“他的女儿,是不是喜穿红衣,睡在一座水底宫殿里,那里长满了薜荔枝,很长很长,一直蔓延到水面上……”
&esp;&esp;他就不信,诈不出真相。
&esp;&esp;离恨天遽然变色:“你、你怎么知道这些?是他告诉你的吗?”
&esp;&esp;九辰心中一寒,果然,师父认识曲昭阳的女儿,很可能,还和她是熟识。照汐说过,这个梦境,是青木图腾幻化出来的。那青木图腾的事,师父定然也是知道的,否则,听到他的梦境后,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esp;&esp;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个猜想,心一横,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听说,那女子与师父情深义重……”
&esp;&esp;清晰的感觉到离恨天呼吸一滞,九辰才敢大着胆子继续道:“当年,她被家中逼着远嫁,就是因为不愿辜负师父,才自杀殉情的……”
&esp;&esp;整间浴室忽然陷入死寂,许久,浴池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哭声。
&esp;&esp;竟是,向来孤傲不可一世的离恨天。
&esp;&esp;九辰听着这哭声中压抑多年的悲痛和浓烈的悔恨,一颗心,忽然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也许,离恨天很早就发现他是青木图腾的有缘人,所以才会收他为徒,屡屡救他性命,并一路护送他来到西楚。除了这一点,他实在想不出离恨天对他格外眷顾的理由。
&esp;&esp;阿幽说,岐黄关上,离恨天听说自己的死讯后,因为太过悲痛,险些自绝心脉,跪死在雪地里。其实,他悲痛,并不是因为一个叫九辰的徒弟死了,而是九辰死了,青木图腾也就失去了效用,再无人能帮他复活心爱的女子了。
&esp;&esp;那个女子,应该是他爱到骨血里的人吧。
&esp;&esp;这世上的可怜人,还真是多。九辰闭上眼睛,热气蒸腾下,思绪忽然也飘忽起来,不由想,这离恨天也算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自己虽寿数无多,若能帮忙复活曲氏那位女子,解了离恨天的相思之苦和曲昭阳的丧女之痛,也算功德一件。
&esp;&esp;如此想着,嘴角不由缓缓挑起,若是没遇到阿幽,他在这世上,就真的是天煞孤星一个,了无牵挂。
&esp;&esp;想通了这一节,他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至少,再不用患得患失,费尽心思的去揣摩离恨天的心意和真实想法。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公平交易更安全牢靠的事?
&esp;&esp;凤仪殿内,东风穿林,满池落英。
&esp;&esp;楚国世子西陵韶华正慵懒的躺在水榭中,听伶人们弹奏优美悦耳的曲调,不时抚笛和上一曲,引得几位美人侍妾拍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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