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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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雍若平静地回答：“当时雍家已无隔夜之粮，家母病重却无钱请医，实在是穷途末路，不得不搏命。好在老天垂怜，竟让妾身真的捞到了那锭银子，绝处逢生。”

&esp;&esp;凤寥长叹一声，以手抚额，心里既是愧疚，又是庆幸。

&esp;&esp;愧疚是因为他将银子扔进水里，实非君子所为；庆幸是因为若非当时那一出，他和雍若绝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缘分——那岂非人生一大憾事？！

&esp;&esp;沈太妃扫了凤寥一眼，继续问雍若：“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会游水？”

&esp;&esp;“妾身在家中居长，因弟弟们来得晚，便被充作男儿养了几年。这是妾身年幼时，家父亲自教的。有了弟弟之后，就没再游过了。”

&esp;&esp;“那也不成体统！”沈太妃不以为然地说，又有些疑惑，“那么多年未游，你还记得怎么游？还能捞出银子？”

&esp;&esp;“回太妃，这游水的本事，与用筷子的本事是一样的，只要学会了，便终身不忘。”

&esp;&esp;沈太妃便不再纠缠她会游泳的事，转了一个话题：“那天夜里，你遇着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是谁？”

&esp;&esp;“那夜卖花，妾身遇到了好几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知太妃问的是哪一个？”

&esp;&esp;“就是赏你银子、赏你东西，又到你家讨梅花儿的那一个……”沈太妃微微讥诮地说，“你那些邻居们，都这样传。”

&esp;&esp;雍若心道：看来这沈太妃，已经派人细细打听过雍家的事了。便道：“回太妃，并没有这样一个老太太。赏东西赏银子的、讨梅花儿的，都是恒郡王爷。”

&esp;&esp;沈太妃冷笑一声，道：“满嘴谎话，可见不是个老实的！”

&esp;&esp;雍若微微一福，沉着地说：“太妃或许不知：穷则易妒，妒则易生是非。磨盘胡同的许多是非，皆因贫穷二字而起。雍家家境艰难，禁不起流言侵扰，有些事，不得不从权。”

&esp;&esp;凤寥在旁边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此时便忍不住插嘴道：“母妃，您太过求全责备了！雍氏若不说老太太，而说是一个年轻公子，还不知那等心思龌龊之人，会编出怎样难听的故事呢！若她被流言侵扰，儿子脸上很有光彩么？她那些邻居又不是多亲近的人，其中还不乏奸恶之徒。若雍氏心无半点城府，对什么人都坦诚以待，一家子妇孺病的病、小的小，早被人算计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esp;&esp;“你住嘴！”沈太妃狠狠瞪了凤寥一眼。

&esp;&esp;凤寥却不肯住嘴，以一种十分压抑的语气说：“母妃，雍氏当真是很不错的人！时间久了，您就知道了！何苦现在就拿她当贼审呢？”

&esp;&esp;“你就这般护着她？”沈太妃恨恨地对凤寥说。

&esp;&esp;“儿子活了十几年，就收了这么一个顺眼的人在身边服侍。太妃给儿子留两分体面，不行么？”他垂着眸子，有些黯然地说，“大哥二哥那许多侧妃、夫人、美人，可没见您这样挑过哪一个的不是！”

&esp;&esp;英王妃神情略黯，却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也上来劝道：“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母妃不如先冷眼看着，日后雍美人若有何不妥，太妃再细细教导也不迟！”

&esp;&esp;沈太妃冷哼道：“我才懒得教导她呢！管教妾室，是正妃的事。我明日就入宫，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为这混世魔王择一个厉害的正妃，看他还怎么作妖！”

&esp;&esp;心中苦闷

&esp;&esp;听到了太妃的话，雍若心里有一点黯然。

&esp;&esp;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凤寥的应对。

&esp;&esp;凤寥沉默好一会儿，才用一种极其伤怀的哽咽语气说：“母妃，您……您就这般不待见儿子？”

&esp;&esp;他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沈太妃的宝榻，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一边哭一边说：“大嫂和二嫂都贤良淑德，堪称妇德典范……唔唔唔……如今轮到我娶妻了，母妃却说要给我择一个厉害的正妃，让我一辈对着个母老虎，天天被悍妇整治，过得苦不堪言！唔唔唔……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从小就没了爹，如今母妃又不待见我……父王，你怎么那么早就去了呢……唔唔唔唔……”

&esp;&esp;雍若万万料不到，凤寥说哭就哭，还哭得这般声嘶力竭、呼天抢地！

&esp;&esp;这这这……这是一个假的凤公子吧？！

&esp;&esp;沈太妃和英王妃不约而同地闭了闭眼，都十分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周围侍候的丫头婆子个个垂着头，状若泥塑木雕，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esp;&esp;雍若看到她们的样子，便知道凤公子不是头一次这样干了！

&esp;&esp;我勒个神额！我家王爷是戏精啊！

&esp;&esp;或者，他只是在借此发泄心中的抑郁、苦闷、不平等负面情绪，所以才会哭得如此酣畅淋漓、如此情真意切、伤心伤肺？！

&esp;&esp;想到这里，她在心里默默点了个头：大抵应是如此！

&esp;&esp;她突然很同情凤寥：他心中的这许多负面情绪，从何而来？他背着这样的心理负担，为何还常常显得那样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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