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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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1页）

&esp;&esp;江月年低头看他，发丝带来一缕清风。

&esp;&esp;“我的名字——”

&esp;&esp;龙人青年微微蹙眉，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般抬眸与她对视。金黄竖瞳里流动着汹涌暗潮，有无穷尽的苦楚与折磨、难以言说的恐惧与忐忑，与此同时，也有着挣脱一切束缚的决意：“是陆沉。”

&esp;&esp;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曾经的名字。

&esp;&esp;曾经的他对一切失去希望，无比厌恶着被改造成不伦不类怪物的自己，连使用原本的姓名，都会觉得是一种玷污。

&esp;&esp;可此时此刻，少女身上甜甜的淡香轻拂鼻尖，笼罩在身旁的不再是浓烈血腥味；明晃晃的灯光头一回不那么冰冷刺眼，而是带了点难以察觉的暖意，直直照射进心底。

&esp;&esp;以及，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拍拍他肩膀，对经受了不知道多少折磨与煎熬的自己说一句，你辛苦了。

&esp;&esp;……像他曾经为数不多的朋友们会做的那样。

&esp;&esp;青年忽然觉得，好像一切还没有变得那么糟糕。

&esp;&esp;江月年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像得到糖果的小孩。

&esp;&esp;“很好听的名字啊！那我们几天后再见啦。”

&esp;&esp;她笑得不加掩饰，声音脆泠泠，欢快又活泼地念出那两个字：“陆沉。”

&esp;&esp;

&esp;&esp;慈善演出已经结束了半个小时。

&esp;&esp;秦宴独自站在场地正门，抬眼看着门外一片漆黑夜色。黑压压的景色是说不清的压抑阴沉，化成一团沉甸甸的墨，狠狠跌落在他心底。

&esp;&esp;这是少年法的野路子，虽然混乱，却带了股毫不留情的狠劲，打在身上生生地疼。

&esp;&esp;但秦宴比他们更狠、更快。

&esp;&esp;他的狠辣像是被刻在了骨子里，动作迅捷得如同某种野兽，纵使以一敌多、满身伤痕，居然也能稳稳地不占下风，倒是好几个小混混被吓得后退几步，没过多久，就以“不想仗着人多欺负人”的借口仓皇离去。

&esp;&esp;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受伤最厉害的那个。

&esp;&esp;那群成天无所事事的青年的确惹人厌烦，但他们说得不错。

&esp;&esp;怪物，神经病，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esp;&esp;与他定下约定的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esp;&esp;被拳头砸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有人在打架时狠狠踹了他的膝盖，摔倒在地时，皮肤被大片地磨出了血。

&esp;&esp;可他对一切疼痛都好似没有知觉，唯一的感受，只有心底空空落落，像是被挖去一块。

&esp;&esp;……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esp;&esp;当年在孤儿院里，听见自己舍身保护的、最最要好的朋友说出那句“怪物”时，秦宴就已经体会过这种感受。

&esp;&esp;失望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触摸那一抹遥不可及的光晕。

&esp;&esp;真是蠢透了。

&esp;&esp;他总是一个人在期待些什么呢。

&esp;&esp;黑发少年勾起自嘲的笑，起身抹去嘴角鲜血，然后拖着血迹斑斑的双腿，孑然一身迈开脚步。

&esp;&esp;头也不回地离开曾与人约定的地方。

&esp;&esp;秦宴回家后没多久，屋外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esp;&esp;他没心情往伤口上涂药，只觉得浑身上下疲惫得要命，困倦不已地趴在木桌上。

&esp;&esp;睡意一点点占据意识，然而在即将闭上双眼的前一秒，忽然听见咚咚敲门声。

&esp;&esp;轻缓又小心翼翼，与房东粗暴的砸门完全不同。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少年沉寂的心脏忽然小小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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