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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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我爸爸……&rdo;她低头收拾好东西，&ldo;对不起，我要先下车了。&rdo;她来不及等车子停稳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车，回头竟然看到雷霄明在她身后也下来了。&ldo;你……&rdo;&ldo;你一个女孩子万一有什么事不好处理，我陪你走一趟。先别说其他的了，先见到你爸爸再说。&rdo;他知道她要打车，扬手已经招停了身后的一辆出租车，虚揽了她一把，&ldo;走吧！&rdo;心理准备派出所里，梁国兴坐在办公室角落的黑色沙发上，见梁知璇他们来了，赶紧站起来，两手紧张地在身侧搓了搓：&ldo;小璇啊，是不是又耽误你工作了？我让他们别叫你过来的，其实没什么事……&rdo;梁知璇耐着性子安抚他：&ldo;没关系，我下班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这儿来的？&rdo;&ldo;我是到银行去办事的……&rdo;他声音越说越小，五六十岁的老人，竟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惶惶的，又看看她身后的雷霄明，&ldo;这位是？&rdo;&ldo;他是我同事。&rdo;梁知璇一点也不想看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和事上去，雷霄明倒是很有礼貌地问候他伯父好。民警向他们说明了情况，梁知璇才明白父亲是到银行柜台办理取款，结果发现存折里的钱取不出来，他就跟柜员吵了起来。&ldo;这两张卡都设置了密码，可他不记得。存折用户不是他，可他又拿不出有效的身份证件，我们就只好把他带回来了。&rdo;民警解释道，&ldo;老人独自去银行常常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你们好好跟他说说，以后尽量不要让他一个人去银行，这也是为你们财产安全着想。&rdo;言下之意，老人还容易稀里糊涂被骗。可梁知璇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一般的老人也就罢了，可父亲做了一辈子的会计，常年跟银行打交道，公司账户、个人账户在他脑子里都有一本清楚的帐，绝对不会弄错的。何况他也不是真到了七八十岁的年纪，还不到六十岁的人，在当今社会不过算是踩在中年的尾巴上。&ldo;爸，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rdo;她声音都梗在喉咙里，实在是后怕，当年他偷了穆峥公司的钱就是这样遮遮掩掩的样子，&ldo;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还是又欠了谁的钱？&rdo;梁国兴沮丧地垮下嘴角：&ldo;不是，我就是……忘了密码。你妈妈的身份证，我又没带在身上。&rdo;梁知璇拿过他手里的东西，存折果然是她妈妈生前办的，里面其实已经没有钱了。当初为了堵上公司账务的漏洞，他们倾家荡产，所有能想到的钱都拿出来，能借的人家都去借，哪还会有得剩呢？而且妈妈已经去世好久，身份证早就注销了，又哪有带不带这一说？她怔在那里，还是一旁的雷霄明开口道：&ldo;伯父，你想取这些钱，做什么用？&rdo;&ldo;账单啊……对了，账单！&rdo;梁国兴恍然大悟似的，从账本袋里翻出一张纸递给梁知璇，&ldo;这个好像到期了，要还款的。&rdo;她接过来，是被弟弟刷爆的那张信用卡的账单。她攥紧了手，掌心的汗水浸湿了纸张的一角，梁国兴没有察觉，絮絮道：&ldo;怎么会欠这么多钱的，是医院来催的吗？&rdo;梁知璇抬起头：&ldo;什么医院？&rdo;雷霄明拉了她一下，自己问道：&ldo;伯父，这两张□□的密码你是不记得了吗？&rdo;梁国兴似乎有些尴尬：&ldo;……太久不用，所以忘记了。&rdo;&ldo;那伯母呢，她知道密码吗，怎么没跟您一起来？&rdo;梁国兴似乎愣了好久，才像缓过神儿来似的，说：&ldo;哦，她……她去世了，走了好几年了，来不了了。&rdo;说完他慢慢坐下，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委顿下来，再也不肯抬眼。&ldo;爸……&rdo;梁知璇已经很久不曾见过父亲这副模样，又讶异又担心。雷霄明却已经把她拉到门外，吁出一口气才道：&ldo;最近你爸爸经常这样吗？健忘、记不清时间、不认人？&rdo;她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不过想一想，好像是有一些迹象的，比如他烧菜总是不记得有没有放盐，有时菜是淡得没有一丝咸味，有时又咸得难以下咽。她本来在家吃饭的时间也不多，后来梁文东也就渐渐不在家里吃了，难得姐弟俩聚齐了在家吃一顿，父亲说要做这样那样他们爱吃的菜，和最后端上桌的也总是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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