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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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就知道了。

&esp;&esp;

&esp;&esp;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江家母子三人没在首都逗留，买票即刻回程。

&esp;&esp;走之前抽空拜访了几个亲友，除了易晖的恩师，其他都是江父生前的朋友。聊到过去的事，开朗如江雪梅也忍不住落泪，易晖在旁边默默听着，对江家有了直观的了解的同时，对母爱的伟大无私更是深有感触。

&esp;&esp;前往火车站的路上经过一个以湖光山色闻名的公园，江雪梅指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对易晖说：“当年我和你爸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他为了我辞去收入优渥的工作，来首都从头开始，当时我就想啊，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取名叫‘晖’。”

&esp;&esp;没等易晖做出反应，江一芒先不乐意了，鼓着腮帮子埋怨爹妈偏心，名字都先取男孩的。

&esp;&esp;在江雪梅哄女儿的过程中，易晖脑袋抵着窗户，把过往关于家庭、尤其是与母亲有关的事回想了一遍。

&esp;&esp;或许又是冥冥中的巧合，他的母亲也曾告诉过他，“晖”取自“万物生光晖”，希望他永远沐浴在阳光下，乐观，自信，无忧无虑。

&esp;&esp;可是他让她失望了。

&esp;&esp;他把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终日如履薄冰，患得患失，用大智若愚掩盖自欺欺人，最后落得那样惨淡的下场，除了他自己，谁都怪不得。

&esp;&esp;回到小镇，易晖先依约去拜访刘医生。

&esp;&esp;去首都之前，易晖曾以短发形象与他见过面，并在他的循循善诱中放下戒备，半遮半掩地诉说了一些困惑。

&esp;&esp;是以简单寒暄后，刘医生直接切入正题：“这几天还做噩梦吗？”

&esp;&esp;易晖愣了下，摇头说：“不怎么做了。”

&esp;&esp;刘医生身体向前，摆出倾听的姿态：“看你的表情，似乎又遇到了新麻烦？”

&esp;&esp;易晖低头，视线落在交握的双手上，大拇指无意识地蹭了蹭手背，缓慢地说：“我……我没办法画人了。”

&esp;&esp;“人？指的是世界上的所有人，还是特定的某个人？”

&esp;&esp;易晖干咽一口空气，说：“特定的……一个人。”

&esp;&esp;刘医生观察他的状态，不多时，又问：“你想躲避他，还是想忘掉他。”

&esp;&esp;被一语道破心事的震惊过去后，易晖进入长久的沉默。他看似平静，低垂的睫毛却在簌簌颤动，道出了他内心的紧张和挣扎。

&esp;&esp;或许还有几分恐慌，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恐慌。

&esp;&esp;见他不答，刘医生换了个说法：“你想彻底抛弃过去，还是想掩耳盗铃，像从前那样，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偷偷地看他？”

&esp;&esp;呼吸变得急促，无法做出判断和选择的情况让易晖陷入焦灼。如今的他有了一个比从前聪明百倍的脑子，理应能想通一切，可这个问题仿佛架在悬崖峭壁之上，超出了他能处理的极限，许多零碎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大脑不堪重负，发出过载的嘶鸣警报。

&esp;&esp;最后是刘医生打断了他的思考，没再逼他立刻给出答案。

&esp;&esp;走之前，他告诉易晖：“如果你急于摆脱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给你带来的影响，从过去走出来，首要前提就是相信自己。”

&esp;&esp;“就算做了很可怕的梦，你也要相信现实世界中的自己不会坐以待毙，更不可能重蹈覆辙，这是你只要活着、只要还在呼吸，就一定能做到的事。”

&esp;&esp;再次从梦中醒来，床头放着的玻璃茶杯折射窗外的光，杯中的水清亮剔透，好似梦幻泡影。

&esp;&esp;周晋珩将手掌摊开在眼前，任由手心的冷汗蒸发到空气中，视线掠过深浅不一的掌纹，令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场景。

&esp;&esp;说是很久，仔细算算不过两年多前。彼时他和易晖刚住到一起，正处在长辈们的高压监控下，回家的次数频繁，因而与易晖的相处时间被无限拉长。

&esp;&esp;他身不由己，心烦气躁，自是不会给谁好脸。易晖则与他相反，不知道被谁洗的脑，以为是他主动回来的，每次都高兴得像个傻子。

&esp;&esp;不对，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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