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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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ldo;啊!&rdo;一声惨叫起来，蜷缩得虾米似的挣扎一下，待缓过劲，又似乎好了一点。她蹙眉感受着，腹中的痛楚似乎涌出来后，又从涌出来的裂口悄悄缩回去了。&ldo;好点了吗?&rdo;耳膜里飘进醉菊的声音，幽远幽远的。良久，娉婷才徐徐呼出一口气：&ldo;嗯……&rdo;醉菊也是满头大汗，听娉婷应了一声，才放下手中的针，虚脱似的坐下来。&ldo;孩子……没有事吧?&rdo;醉菊道：&ldo;我早说了，你身子骨顶弱的，不要逞强。唉……&rdo;&ldo;醉菊?&rdo;&ldo;你快躺好，孩子没事呢。&rdo;醉菊一抬头，瞧见被吵醒的大娘在房门外探头，忙迎了出去，抱歉道：&ldo;吵了大娘和大叔了，真对不起。&rdo;&ldo;姑娘……&rdo;&ldo;我姐姐病了。&rdo;&ldo;哦。&rdo;大娘担忧地朝房里看看，小声地问：&ldo;现在好点了吧?&rdo;&ldo;好多了。大娘睡去吧，没事的。&rdo;劝走了大娘，醉菊又坐回床边：&ldo;不能再赶路了。你要好好静养几天才行。&rdo;娉婷半天没作声。&ldo;不能留在这，一早就要走。那些人拿走了我们的包袱，谁知道这些东西会落到什么人手里?&rdo;娉婷刚刚耗尽了力气，声音很低：&ldo;万一他们追来，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rdo;酢菊叹了一声。娉婷又问：&ldo;我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你有事可不要瞒我。&rdo;醉菊又是气恼又是伤心，不知不觉哽咽起来：&ldo;姑娘自己还不明白?本来底质就不好，一路上劳心又劳力，受得了吗?一定要想法弄些上好的药材，老山参也好，够本色的灵芝也好。&rdo;娉婷出了一身大汗，此刻停了腹中痛楚，反而觉得一身冷浸浸的，缓缓扯了被子盖在身上，微笑着道：&ldo;我听你的话，离开这里后不再匆忙赶路，好好休养就是。何必哭呢?&rdo;醉菊抹着泪，咬牙切齿道：&ldo;现在想来王爷真是可恨。既是心爱的人，就该好好爱护，怎么竟让姑娘到了这种地步?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rdo;娉婷不料她忽然扯出楚北捷来，蓦地一怔，要说她孩子气，却又觉得她字字说中自己心中所思。在楚北捷身上花的千般心血，落得如此下场。白辜负了当初的无限思量。家国与情人的相争，从不会结出好果子。她早隐隐料到的，竟没本事阻止事情发展到这一步。&ldo;算了吧。&rdo;娉婷幽幽叹了一声，闭上眼睛：&ldo;别再把心思花在那人身上了，白白可惜了我们自己。&rdo;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小腹，虽穿上外衣不易被人察觉，但仔细感触的话，那里已经微微突起了。孩子啊，不要再搅和于家国情仇中。道义曾是一把尺子，但最后，却往往会变成沉重的锁，血色的布。它会囚住你的心，它会蒙住你的眼睛。别像爹，也别像娘。孩子啊，爱也好，恨也好，别忘了最初。在最初的最初，你为什么而爱，为什么而恨。别忘了。青紫色的烽烟，在平原一处接一处的燃起，连到天边。烟雾扶摇直上，大剌剌诏告人间，大战在即。旌旗蔽日，擂鼓震天。号角遥远传来，怎也遮不住藏在晨光中的一分凄厉。远远看出，密密麻麻尽是高昂的戴着铁盔的头颅，直向天际的万千兵刃寒光闪闪。平原上浩浩荡荡，被东林大军的铁骑覆盖。楚北捷骑着骏马，在最前方迎风而立。镇北王的旗帜就在他头顶上，被风吹展开来，旗上狰狞威猛的图腾，宛如能摄人魂魄一般可怕。对面山坡上，远远飘扬着另一色旗帜，同样是庞大的军队。云常，那个一直深藏不露，龟缩一地而积蓄力量的国家，也有着不可小瞧的军力。楚北捷眯起眼睛，遥望那在最前面俊逸自信的身影，云常大军的主帅。他记得的，当日羊肠狭道，从头顶的悬崖处转身出来，悠然一笑的，正是此人。昔日的小敬安王，今日的云常驸马。那是自他手中，夺走娉婷的男人!狂风在两阵中穿梭，但旋即仿彿也畏惧了即将成为修罗场的此处，匆匆离开。所有招展的旌旗，因为忽然停止的风而垂了下来。突如其来的死寂，在无声中传递越来越紧张的节奏。数十万人马矗立的平原，如坟墓一般安静。连战马，也不敢嘶叫。楚北捷静静看着何侠。隔着那么远，但他们却仍可以察觉对方的视线，那么相同的凌厉，那么相同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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