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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姑祖母也从不亏待她，她没上过学，也学了认字算账。没新衣裳，旧衣也都是干净整齐的。她挣的钱都上交了，后来姑祖母替她置了地，没赚她一分，待她成亲时为了地亩好看，还倒搭了她二十亩给她凑了个整。她是跟何子衿不一样，可姑祖母从未鄙薄过她的不一样，只是告诉她，你得更加努力上进才行。三姑娘哪里敢想今日，自家里投奔了唯一的亲人姑祖母时，她上面两个姐姐都是被爹娘卖了的，那时，她哪里敢想有今日呢？三姑娘感动的泪水都下来了，何老娘一脸紧张兮兮的问她，&ldo;紧巴成这样啦！到底差多少银子？&rdo;唉哟，最好不要太多哟，太多她也拿不出来。还有，要不要让三丫头写张欠条什么的。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的哟。何老娘正满肚子想着怎么借给三姑娘银子的事，三姑娘已经拭去泪水，笑道，&ldo;没有，银子我跟子衿妹妹一人一半，已经齐了的。我就是突然想到，现在的日子，高兴的。&rdo;何老娘一听说银子齐全了，此方心头一颗大石落了地，责怪道，&ldo;人家高兴都是笑的，你怎么哭呢，这可不吉利，得天天笑嘻嘻的才好。不然，天天哭丧个脸，多大的福气都给哭没了。&rdo;三姑娘笑，&ldo;知道了。&rdo;何老娘这才高兴起来，问了些铺子的进度，装修的如何了，鸭子催肥的如何了，还有可找了可靠的菜疏供应什么的。三姑娘细细与何老娘说了，何老娘觉着孩子们不算不能干了，心下很是满意。何老娘觉着三姑娘小夫妻正处于创业阶段，也是需要鼓励的，于是，想了想，也给了三姑娘两块料子，一块藏蓝的是给胡文做衣裳的，一块朱红的给三姑娘裁衣裳，道，&ldo;正是好年华，这红色儿也就配你们穿了。我有块水红的给了丫头片子，这块给你，你针线好，妥妥的做了来，以后好穿。&rdo;还有块大红的细棉布的，叫给重阳做衣裳，喜庆。孩子们都好，又很懂事的学会孝敬她老人家银子了，家里却发生一件让何老娘不大高兴的事。这事，还得自薪俸的事说起。自从何老娘暗示了儿子之后，何恭就把薪俸交给母亲了，何子衿阿念小夫妻每月也有伙食银和给何老娘的零用奉上，何老娘算了算，自己每月有十四两入账，再加上家里田地与帝都田地的收入，虽帝都开销大，但她老人家一向会过日子，这还能攒下些哩。故此，何老娘近来心情大好。但，不知为何。儿子何恭与孙女婿阿念就添了乱买东西的毛病，头一回儿子买了点心，孙女婿买了酱牛肉，何老娘挺欢喜的，觉着孩子们体贴。可这些东西，一月买一回也就罢了，哪里能隔三差五的吃呢？虽则他们买东西没向她要钱，可过日子不是这种过法哩。何老娘很是单独叫了儿子与孙女婿开了个会，就是说让他们节俭过日子的，同时又教导了沈氏与何子衿一番，不能给男人太多银子，会大手大脚的。何老娘与梅二太太说起此事就颇是苦恼，&ldo;家里孩子们，真是操不完的心。我家这样的家境，哪里吃得起那八方斋的点心。孩子们还总是买，我都恼火了。遇到这么些不会过日子的，真是愁的人慌。&rdo;梅二太太听了心口那叫一个堵的慌啊，那八方斋是帝都城有名的点心铺子了，东西做的精细，也好吃。帝都小官宦人家走亲戚时买几包八方斋的点心，就是讲究的了。梅家家计寻常，也就撑个面儿，梅二太太平日里也鲜少能吃到八方斋的点心的，自己出银子都舍不得，更遑论儿孙们了，哪个能有眼力时时孝敬她八方斋的点心呢。何老娘这般说，真不知是不是在她面前炫耀呢。梅二太太就有些酸酸的道，&ldo;这正是您老人家的福气，我倒是想吃，可惜没这孝顺儿孙，没人给我买呢。&rdo;&ldo;这样才好，孩子们还是得学会过日子，只知道傻大方，以后才有愁的时候呢。&rdo;何老娘这回真不是有意炫耀，她是当真这样认为的。于是，梅二太太愈发堵心了。帝都行之二九梅二太太不爱听何老娘臭显摆，尤其是一家不如意，另一家事事如意时，见那家子臭显摆时，当真堵心。梅二太太转移了话题，道，&ldo;这两回来，怎么没见您家姑娘呢？&rdo;因不爱听何老娘说话，这句话还是对着沈氏问的。沈氏抱着三儿子，笑道，&ldo;这不是家里想开个铺子么，我跟母亲这里各有各的忙，也没那个闲心。两个丫头自己商量着来呢，她们这几天净忙这事儿了，今儿是出去看印的那宣传单去了。&rdo;&ldo;唉哟，您家两位姑娘当真能干，是要开什么铺子？&rdo;&ldo;烤鸭铺子，做些个小吃食，也赚个零用。&rdo;沈氏知道梅二太太不爱听婆婆那一套，她露出个无奈模样，道，&ldo;以前没来帝都的时候，就听人说，帝都居，大不易。原想着，难能难到哪儿去呢。可这不来不知道啊。我们一家子都是小地方来的，路上跟着镖局，先是水路坐船，下了水路改坐车，一路那个折腾啊，银子就花了不老少。待到了帝都，您看着我家这宅子敞，可这都是阿素先时置下的，就这样，省了一笔租宅子的银子，不然，光这笔一年少说也得二十两吧。&rdo;&ldo;哪儿啊！二十两能租这样的大宅！&rdo;梅二太太果然一听沈氏诉苦就来了精神，道，&ldo;唉哟，何太太，就您这宅子，先时沈大人家没住也是租出去的，一年租金就是二百两。&rdo;&ldo;唉哟喂！&rdo;何老娘拍着大腿感叹，&ldo;这么贵！&rdo;&ldo;这还贵，四进大宅哩，出门就是通济大街，通济大街拐个弯就是朱雀大街了，这么好的地段儿，一年二百两是良心价了。&rdo;梅二太太看着何家婆媳，感叹道，&rdo;您家可是沾了沈大人的大光啦！&rdo;可不是么，有什么好显摆的，不就是有门好亲戚么！何老娘不爱听梅二太太这话，道，&ldo;这宅子是我家小舅爷给我家丫头的！这也是我家丫头仁义，有这福服。&rdo;梅二太太继续堵心了。沈氏谦虚道，&ldo;兄弟姐妹间不就这样么，谁家好了，瞧着可帮的，帮衬一把。阿素日子瞧着宽裕，其实他四个儿子，难在以后呢。&rdo;梅二太太立刻道，&ldo;可不是么，孩子多了有什么好，一辈子操不完的心。&rdo;何老娘道，&ldo;不怕您不爱听，阿素家跟您家可不一样，阿素跟我家是一样的，单传好几辈了，啥都不稀罕，就稀罕孩子，还得是儿子！儿子多了，才能开枝散叶！才能百子千孙！才能光宗耀祖啊！老话都说，不孝有三，无后有大呢。&rdo;何老娘对儿子的事感触颇深，对梅二太太道，&ldo;就拿我家说吧，我多疼我家丫头啊，可家里也得有孙子才行，我媳妇这才给我生了三孙子，我一点儿不嫌多，就是生五个孙子，我勒紧裤腰带我也得养啊！就得孙子多，这日子才兴旺！&rdo;梅二太太初时听何老娘说话还有恼怒，可听到最后不由叹气，&ldo;老太太您说的容易，五个孙子，我倒是有五个孙子，一个孙子再给你添俩重孙，这就是十个重孙了，以后吃饭都难。&rdo;&ldo;吃饭如何会难呢！孩子们自小就得养好了，小时候学着念书，倘是念书的料就叫他一心一意的念，倘不是那块料，识得些字，就得提前打发他出去学个手艺，有个一技之常，以后再怎么无能也饿不着。&rdo;何老娘道，&ldo;难不成生一个就要养一辈子啊！孩子小时候养他是应当的，待大了就该他们养咱们老的了！难不成，养小的不算，还得给他养儿子养孙子？世上哪儿有这样的理？&rdo;何老娘对梅二太太道，&ldo;都说您最懂道理的人，如何会这般想？就说我们丫头她爹吧，自来性子最好，外头那些营生是做不来的。一门心思念书，念到二十上，中了秀才。中秀才后，我家虽没什么营生，丫头她爹也知道给学子们做担保，这也能每年得些银两。再者，没赚钱的本事，他也知道节俭，不乱花钱。我这媳妇也会精细的过日子，我家日子便还过得。还有我家阿念，念书时一年二十四两的束脩，但每年书院考试他都是第一，书院第一奖五十两银子呢，还倒赚二十六两。这孩子也是个老实的，吃穿上从不挑剔。我家就这家境，孩子们也就是如此了。我家阿冽俊哥儿，也是自小就启蒙念书的，都是本分老实的孩子。我就不信，这样的孩子，以后能没个过日子的本领？孩子们大了，好的坏的，就得叫他们自己想法子过日子去。靠父母何时是个头呢。&rdo;梅二太太虽心下仍有些嫉妒，也知何老娘说的在理，道，&ldo;您老人家有见识哩。只是，说着容易，做着难哪。&rdo;&ldo;这有什么难的？&rdo;何老娘都不知道梅二太太难在哪儿了，她都奇怪梅家那老一大家子人，怎么就能把日子过得这样的鳖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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