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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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说的好像他跟皇帝多熟似的，沈氏听了好笑，道，&ldo;你个丫头知道什么，县太爷都没见过几遭，就说起万岁爷来。&rdo;何子衿道，&ldo;娘，我是说这个道理。&rdo;三姑娘小声道，&ldo;婶子，按理咱们乡下人不敢这样揣度，可我有时也是同妹妹这样想的，咱们虽是乡下人家，没见过皇上，我就拿我手下使人法子的忖度，大致也同妹妹想的差不多。犯了错回来还不着紧的猫几年，这么上蹦下跳的，求的又是赵家这样的人家，真宁可在家赋闲度日了。&rdo;何老娘恨恨道，&ldo;最可恨的是那胡姑太太可是你们老爷的亲妹子，如何能这样坑妹子！禽兽一样的东西！要知道阿文他爹是这等人，当初你们的亲事我就得再斟酌！&rdo;沈氏劝道，&ldo;咱们当初看得是阿文，阿文这样的好少年，可是不多见的。&rdo;何老娘想了想，道，&ldo;这倒是。&rdo;接着她老人家长叹一声，&ldo;歹竹出好笋哪！&rdo;沈氏道，&ldo;好在胡山长事事明白，定会拦了胡家老爷的。&rdo;&ldo;可不是么。要不是有太爷，我们家的日子，还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呢。&rdo;三姑娘感叹，&ldo;这日子过好不容易，想过坏再容易不过的。&rdo;何老娘忍不住道，&ldo;胡山长和阿文都是再明白正经不过的人，怎么就有这样的儿子这样的爹，真是上辈子的冤孽。&rdo;她老人家忽就想到一事，问沈氏，&ldo;那赵掌柜啥的，是不是王媒婆来给咱们丫头说过的。&rdo;也就是乡下人家，没什么忌讳，才当着女孩儿说起亲事来。不过，在何老娘眼里，那也算不得什么亲事，是赵二那杀千刀的弄出的事，要不也不会这么急着给丫头和阿念定下亲事来。何老娘这样一提，沈氏就大致与三姑娘说了此事，道，&ldo;你知道就罢了，这原是赵二那王八羔子托媒人来提的，说是应着个赵掌柜的名儿给子衿说亲。可想一想，也知道赵掌柜同赵二是什么关系了。不过是赵二手下一条狗，这样的人家，断不能嫁的。你们姑太太守寡这些年不容易，就这一个闺女，真嫁了这等人家，岂不害了闺女一辈子。就是你们姑太太，以后连个倚靠都没有呢。&rdo;生过一回气，沈氏说的都是实在话。没儿子就得靠闺女了，这么一个闺女，守寡拉扯大不容易，这要挑女婿，且先放下贫富，倒是先看人品，不然女婿再豪富，若是个浑人，纵有千万金，你也指望不上哪。三姑娘深以为沈氏的话有理。在娘家吐槽了一回自己的极品公婆，三姑娘又有事同何子衿商量，三姑娘道，&ldo;我们家，看着大家大业，其实人口多，以后分家还不知怎么着哪。如今又有了重阳，他现在也大些了，我想着倒是要寻些事业做，不求赚多少银钱，占着手有些事做也好。&rdo;沈氏自己就开有酱菜铺的，而且随着酱菜铺做的年头儿长了，沈氏在芙蓉县都有了自己的分店，不为别个，大姑姐的婆家就是芙蓉县的，冯家在芙蓉县是数得着的人家，何家与冯家交好，沈氏的酱菜这些年也算小有名声，与沈山商量着，就往芙蓉县开了个分店。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沈氏一向低调，并未往外说过。故而，沈氏一听三姑娘这话，便道，&ldo;这很是。&rdo;三姑娘笑，&ldo;还要与子衿妹妹商量。&rdo;何子衿想了想，&ldo;三姐姐不是要开卦摊子吧？&rdo;三姑娘笑，&ldo;你又打趣我。开什么卦摊子，今年五月你也就不算了。我是想着，你做的那烤鸭忒好吃，琢磨着你拿方子入股，咱们合开个烤鸭铺子倒是好的。&rdo;胡家以前有名的饭庄子碧水楼在碧水县开了多少年的，何子衿道，&ldo;烤鸭也不算稀奇，我也不入股，三姐姐打发人来，我教他做就是了。&rdo;&ldo;一码归一码，非但要你入股，还得借妹妹的名头儿才好。&rdo;三姑娘道，&ldo;不是我多心，要是以我的名头儿，用婆家的人，怕别的房头儿有话说，到时又是一番掰扯不清。&rdo;何子衿道，&ldo;那就说我开的吧，只是也不用非要给我股分吧？&rdo;三姑娘笑，&ldo;你不要，我就算给姑祖母。&rdo;何老娘立刻响亮表态，&ldo;我要！&rdo;何子衿也便不推辞了。何老娘再三与三姑娘道，&ldo;有了红利，只管交给我，丫头片子最不存财的。&rdo;一时江家一家子也过来了，大家一道说起话，更是热闹。尤其小瑞哥这次回来，带回了好消息，也带回了不少闺女女婿给备的礼，江老爷江太太还是老样子，无非就是脸上喜色多些罢了，江大舅也是个寡言的，倒是王氏，嗓门儿亮堂不少。这一到何家，彼此说起话来，王氏便道，&ldo;当初瞧着阿素就不凡，果然就是有大造化的。&rdo;江太太道，&ldo;我听亲家太太说，帝都的东西贵的很，怎么还叫小瑞捎那些东西回来，咱家里什么都有哪。&rdo;何老娘笑，&ldo;开始是艰难，现在阿素富裕啦，还开了书院，专给举人老爷讲书，比咱们县里的书院还了不起。阿素实诚，孝顺你，才叫小瑞带那么些东西回来的。&rdo;江太太笑，&ldo;只要他们好，咱们这里就好。&rdo;何老娘与江太太年纪相仿，俩人就比较有共同语言，尤其江太太话少脾气好，就听着何老娘发现演说了，&ldo;叫我说帝都风水好，看阿素，现在都四个儿子了。多子多孙，您闺女也旺家，他们老沈家好几代单传的，这一下子得四个小子，人丁兴旺咧。&rdo;想着自家要能有四个大孙子，那得乐得半宿睡不着觉。江太太笑呵呵地，&ldo;亲家太太说的是。&rdo;说到旺家上头，王氏都忍不住了，咯咯咯笑几声，拿眼瞅一眼媳妇，脸上有一种极想显摆却又不能显摆的窃喜神色，何子衿多机伶啊，她道，&ldo;唉哟，阿琪姐是有身孕了吧？&rdo;王氏吓一跳，问，&ldo;子衿你如何知道的？我可谁都没说过？&rdo;问儿子江仁，&ldo;是不是你说的？&rdo;唉哟，这多嘴的小子，啥事儿都存不住啊！江仁举手投降状，&ldo;娘你不是不叫我说么，我都憋着没说。&rdo;何子衿笑，&ldo;我刚掐指一算，算出来的。&rdo;江氏着实惊叹，认真道，&ldo;大姑娘，别人都说你是神仙，可我总想，我看你长大的，你洗三儿时我还来吃过洗三酒，如今我方是信了，你真有神通啊！&rdo;江氏又问，&ldo;可能算出是男是女来？&rdo;何子衿道，&ldo;此乃天机，不敢轻泄。我与大娘说一句，看阿仁哥和阿琪姐都是多子多孙的面相，您以后啊，不用羡慕我舅舅舅妈了。&rdo;江氏立即喜上眉梢，江家一家子闻此言都欢喜的了不得。待傍晚，胡文来了，阿念也过来了，与长辈同辈的打了招呼，江氏问，&ldo;阿念今年也考举人么？&rdo;阿念笑，&ldo;想下场试试，也不知大娘你来了，要不我早过来了。&rdo;江氏正色道，&ldo;我什么时候不能见呢，你用功念书才是正理。咱们家这些人，就你、你姑丈、你义父是读书种子，你们好生用功，将来考取功名，咱们再教导晚辈，就以你们为楷模。&rdo;自从家里出了沈素这么个官老爷妹夫，江氏就特别的对读书人另眼相待。虽然自己儿子江仁不是读书的胚子，但依江氏的主意，还是越多读书人越好呢。儿子不是这块料，她还有孙子呢。亲戚们发达了，孙子以后也能受些提携哩。说一会儿话，便到了吃饭的时辰，因人口多，便按男女分席而座，小瑞哥也在男席上吃了。何恒今日过来，主要是同小瑞哥打听些帝都赴考的事，这个话题大家也喜欢听。小瑞哥道，&ldo;春闱啥的，要我说，别的都不打紧，就一样，身子得好。&rdo;江仁道，&ldo;还得会念书才成。&rdo;小瑞哥道，&ldo;会念书是一定的，得举人老爷才能参加春闱，能考到举人的，都是有才学的。可就说咱们外地的去帝都春闱，我陪我们大爷去的时候，按理大爷的身子算是不错的了，路上还病了几日。要是身子骨单薄的，像咱们这路远山遥的，去帝都就不容易。春闱时更是九天都要在贡院里答题，贡院那地方，我侥幸去过一遭，春闱的号舍也就三尺宽四尺深，幸而我不用春闱，要不我这个子，进去怕是伸不开腿。而且，进去时只着单衣，夹的都不行，怕你夹带。&rdo;江仁道，&ldo;三月天还冷的很，只着单衣还不得冻坏了啊。&rdo;&ldo;可以多穿几层。&rdo;小瑞哥道，&ldo;而且，一进去就是九天，得自带干粮。我们大爷会点儿厨艺，他带的是干面条，饿了用葱花爆香，煮个汤面或是做个拌面的都好吃。要是不会的，就得吃些冷食。春闱结束，我去接大爷时，大爷样子还好，可大爷考试时，我每日去贡院外等着，就怕出什么事，那时听说每届春闱都有身子不中用了被抬出来的，初时我以为是讹传，想着不就进去做九日文章，又不是下地种田做力气活，如何也不能要了命去，自己亲去了就知道，真的有还没考完就发了急病给抬出来的。还有些能撑到九天结束，一出贡院门就厥过去的，也是寻常了。我们大爷现在给举人讲文章，这也好几科春闱了，每次都有身子不成中途退出的。与大爷交好的一位欧举人，文章好的了不得，但欧举人身子不好，一直未能下场呢。所以我说，考好考赖的，得身子骨儿好。身子骨儿好了，就是一年未成，苦读三年再行来过就是！不然，哪怕文章天成，如欧举人这般，也是可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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