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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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不好去管人家小夫妻的事儿，倒是家里两个丫头年岁渐大，尤其三姑娘出嫁在即，虽说上头婆婆离得远，且不是亲的，日后自在些，可越是这样，夫妻两人的感情越发要紧。甭以为没婆婆是好事，以往沈氏也讨厌何老娘，可只要是正常婆婆，如何老娘，就是先时再讨厌她，成亲好几年没儿子，何老娘也没有给何恭纳妾的想法。所以说，上头有个长辈，对家里男人也是个结束指导，胡文少这一条，以后倘有三房五妾的心，估计人家大太太都不带管的，这时候，就得小夫妻感情好。只要感情够好，就是有人叫他三房五妾，男人也看不上。夫妻如何全在经营，丫头们大了，这些道理，沈氏也就慢慢的教给她们知道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亲娘说的有理，何子衿还是悄悄与三姑娘道，&ldo;要是我，立刻拿银子给胡宁买十房小妾，十房小妾轮番儿的去嫖他。&rdo;三姑娘：……三姑娘道，&ldo;也不能立刻就翻脸，总要试着好生过日子。除非实在过不下去，不然，这样撕破脸，自己也过不快活。&rdo;当然，要是遇着贱人，也不能坐着等死就是。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些男女关系的话，直到何老娘喊人，两人才过去了。何老娘道，&ldo;大白天的，躲屋里唧咕什么呢。&rdo;&ldo;在说这眼瞅着入秋了，河里鱼虾也肥了，祖母多叫周婆子买些来吃才好。&rdo;何子衿道。何老娘笑，&ldo;就一个吃心。过来看看，这箔纸鲜亮不？&rdo;快进七月了，中元节是祭祀的节日，何老娘提早便准备下纸钱，到中元节时叫儿孙去给地下的祖宗烧纸钱，让祖宗在地下也有钱花。尤其今年儿子秋闱，多给祖宗烧一些，叫祖宗在地下给使使劲儿。元宝都是女眷自己折的，先将箔纸裁好，三人开始折元宝，何子衿道，&ldo;不是纸铺子里也有地府银票么，给祖宗烧一打银票，买啥都够了。&rdo;何老娘道，&ldo;银票一张好几百两，祖宗在地下买房置地的用，这个是平时花销，贿赂小鬼啥的。&rdo;给祖宗想得多么周到。何子衿道，&ldo;我爹也快回来了吧？&rdo;&ldo;快了。&rdo;一时，沈氏过来，也跟着一并折元宝，俊哥儿已经会爬了，在何老娘榻上爬的飞快，余嬷嬷年岁大看不住他，便叫丸子瞧着。何家在给祖宗准备中元节的东西，陈二太太苦口婆心的教导闺女。陈二太太道，&ldo;那贱人已是打发了，姑爷也受了责罚，婆家既给了交待，这就回去吧。&rdo;陈二妞眼睛肿的跟个桃儿似的，即伤心又愤愤，&ldo;这样过日子，有什么个意思。&rdo;陈二太太早又同沈氏打听过了，心下有数，只是现在得先把闺女劝通了，便与闺女道，&ldo;就是牙齿，还有磕到舌头的时候呢，你们刚刚成亲，就是姑爷哪里不好，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你们是夫妻，你不劝他，谁劝他？世上哪就有十全十美的好人，样样周全的，我活这个年纪还没见过。&rdo;说着压低声音，&ldo;就是你祖父当年，也办过错事，如今不也好好儿的。&rdo;陈二妞也略听人说起过祖父当年昏头弄狐狸精的事儿，不禁道，&ldo;祖父那会儿什么年纪，我又是‐‐&rdo;&ldo;我的傻闺女，男人犯浑还分年纪不成？&rdo;陈二太太抚摸着闺女的脊背，柔声道，&ldo;当初让你端庄，是想着胡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儿，怕你过去被婆家小瞧。你也忒实诚，在姑爷面前那般端着做甚？你想想我跟你爹，天下夫妇相处，也得随意些才好，是不是？&rdo;陈二妞面儿上微红，赌气道，&ldo;端庄不好？那些勾搭男人的贱人反是好的不成？&rdo;&ldo;我是你亲娘，难道会觉着我亲闺女不好。&rdo;陈二太太悄声道，&ldo;姑爷是不对，你也不是全无错处，那小妖精不老实，难道是突然之间的事儿，你怎么半点儿察觉没有？这都成亲大半年了，想想肚子，也得先把姑爷拢过来。情分都是处出来的，成亲这半年，姑爷对你难道全无半点儿好儿？&rdo;陈二妞轻声道，&ldo;那也不是。&rdo;&ldo;这就是了。他一千个不好，也有好的时候，这才成亲，难不成为个贱人，你就不过日子了？你要就此疏离了他，夫妻陌路，他纵然不好，傻丫头，难不成你的日子就好过了？你要那般傻气，才是趁了那些小妖精的意。&rdo;嫁都嫁了，总不能因这事和离，陈二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闺女。陈二妞绞着帕子，&ldo;我一见他，就想到那贱人，就火大的很。&rdo;陈二太太道，&ldo;光知道火大有什么用！做人家媳妇，跟做闺女不一样，你在娘家，有什么都依着你，直来直去惯了的。在婆家，就得学会隐忍。他有天大的错，打也打了，你还要怎么着，难不成要和离？&rdo;陈二妞脸色一白，狠狠的抽了一鼻子。陈二太太劝她道，&ldo;女人这一辈子，说到底还是得指着男人过日子。这世上不是没有和离的，可是只要日子能过得，谁会想着和离？二妞啊，你这日子真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么？&rdo;那到也没有。陈二妞头疼，道，&ldo;娘，你就不能让我在家里歇两天么。&rdo;&ldo;傻丫头，这会儿姑爷伤着，岂能没人照看？他挨这一通打，想也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就是好的。你在家里还歇着什么劲儿，正当回去看顾姑爷才好。&rdo;陈二太太真是愁死了。陈二妞道，&ldo;他那是活该。&rdo;陈二太太轻声斥道，&ldo;活该也已是挨了，你怎么倒幸灾乐祸起来？行了，这就回吧，他再不好，你去瞧瞧他那惨样，心里出口气就罢了，面儿上别露出来。哪个男人不要脸面呢，你面儿上只管疼他，叫他知道你的体贴才是。他知道你的好处，自然待你好。&rdo;陈二妞哼道，&ldo;不就是假眉假样的么，我也会。&rdo;陈二太太笑嗔，&ldo;也不能什么都是假的，真真假假的，都得是为了一条心把日子过好。还是一句话，那是你一辈子的倚靠，他便是哪里不好，你想方设法的把他改好了，以后是你享福。你要是尽盼着他倒霉，你们夫妻一体，难不成你就好了？&rdo;&ldo;你又不笨，慢慢摸索着，把他教好了，才是你的本事。&rdo;陈二太太甭管怎么哄着劝着，陈二妞终于肯回去了。陈二太太当然不只这一步棋，为了闺女，她也颇能豁出脸面去，不但细细同沈氏打听了此事内情，还托沈氏请胡文劝一劝胡宁，毕竟堂兄弟之间，年岁相仿，有些话比长辈的教导更有用呢。胡文是个热心肠的人，胡宁挨了打，家里兄弟都去瞧了，他自然也去了。长辈训诫不说，又挨了揍，胡宁颇是憔悴的趴床上。胡文去时，就一个平头正脸的丫环守着。打发了那丫环出去，胡文道，&ldo;三哥可好些了？&rdo;胡宁唉声叹气，还是问胡文，&ldo;祖父不生气了吧？&rdo;胡文自己倒了盏茶，坐在床畔的椅子里，&ldo;嫡亲祖孙，就是一时气，也是想三哥三嫂举案齐眉，三哥日子过得顺当了，给祖父添个曾孙，祖父高兴还来不及。&rdo;胡宁叹，&ldo;我也不是故意的。&rdo;&ldo;看三哥说的，难不成是那丫环强的你？&rdo;胡宁险给堂弟噎死，胡文感叹，&ldo;要是别的事，我不劝三哥。倘是子嗣嫡庶之事，三哥看看我，唉‐‐&rdo;说着一声长叹。胡文拿自己说事儿，胡宁连忙道，&ldo;四弟，咱们是亲兄弟！&rdo;&ldo;我知道。倘不是三哥看得起我，我何必来多这个嘴。&rdo;喝了盏茶，胡文便起身了，&ldo;三哥歇着吧，我去瞧瞧厨下有什么好吃的，叫人给三哥送些过来。&rdo;多少人训斥劝导，胡宁自认也听进去了，却不如胡文这话入心。胡文是庶出，家里堂兄弟，就他一个庶出。好在他性子活络，兄弟们也不会小瞧他，不过，家里这些兄弟，也就胡文愿意做些管事做的事，什么安排酒席啊，与管事对帐之类。倘胡文是嫡母所出，恐怕不会如此。胡家在碧水县素有名望，书香多年，胡宁不是突出的子弟，但要说不好，也有限，无非就一寻常人罢了。寻常土财主一年多收斗，怕也想纳个小老婆啥的。胡宁偷了丫环，先受重责，又经长辈兄弟规劝，在陈二妞回来时，心中已有悔意。陈二妞是被亲娘送回婆家的，陈二太太掩泪道，&ldo;这孩子听说姑爷受罚了，竟是在家一刻都坐不住，逼着我送她回来服侍姑爷。我也说，年轻小夫妻，短不了有个磕磕拌拌的，以后透了脾气，也就好了。&rdo;不管陈二太太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胡家人听了起码气是顺的，自家孩子不大讲究，可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接下来就看陈二妞的了，娶媳妇干什么用的，还不是为了叫媳妇看好了儿子。做亲娘的，嫡孙还没影儿，再不会想要丫环去生庶长孙。胡二太太见着媳妇回来，面色也好看了些，道，&ldo;亏得娘家离得近，要是离得远了，媳妇这说都不说一声就回娘家，我得慌死。&rdo;平日看着挺老实的，说不懂事也够不懂事的。房里丫环不好，打发了就是，这可好，直接跑回娘家，闹得沸反盈天的，儿子也挨了家法。就是她这个做婆婆的也被老太太的数落，无他，儿子偷的丫环是她给媳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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