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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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也不喜欢人挤人的爬山，遂点头，&ldo;嗯，早点儿出门，路上清静。&rdo;江仁倒是无所谓，&ldo;好吧。&rdo;一行人急匆匆的吃过早饭，再去喊了冯家四兄弟，由何恭带队往山上去。何子衿这爱看热闹的，一直在书铺子里等了大半日也没见着传说中的薛大儒，及至日头初升，就听说薛大儒先生昨晚就住芙蓉书院，这会儿已经开始讲学了……何子衿天还没亮就起床吃早饭，步行爬山到芙蓉书院外的自家书铺子里，吹着十一月的小寒风瑟瑟发抖的等了小半天，就为了看一眼薛大儒，结果……脸都冻木了，也没见着。何子衿揉着冻木的双颊，晦气哄哄的去朝云观烤火。朝云道长有些意外，挑眉道，&ldo;听说你站路边儿等着迎接薛巨儒的大驾来着，怎么还有空来我这小小道观。&rdo;靠，这话酸的，吃饺子都不用醮醋了。何子衿才知道朝云道长原来还是一小心眼儿，她搓搓手，自己倒了杯暖茶，不就是想去围观薛大儒么，道长竟然不痛快了。何子衿自己也没咋痛快，她这冻的脚都僵了，也没见着薛大儒，心下是再不想见那老头儿啦。暖一暖手，何子衿与朝云道长道，&ldo;不就是一老头儿么，有什么好看的，要是跟人家大儒请教学问这是没的说，我真奇怪，有些明明大字不识一个，围在路边看什么稀罕呢。唉，真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想的。&rdo;朝云道长心下好笑，继续逗她，&ldo;这么说你没站路边儿等？&rdo;&ldo;误会，都是误会。&rdo;何子衿是死活不承认的，她喝口茶，诚实恳切地，&ldo;我站路边儿，是这几天书铺子生意红火，怕阿仁哥一人忙不过来，跟着阿仁哥忙了一阵，不想竟叫师傅误会了我。这天下之人，有才无貌，有貌无才，才貌双全者又有德行不佳，才貌德三者俱全者，少之又少，万中无一，不料却侥幸能让我遇着，我既得师傅您的指点，还用站路边儿看谁？我就不信，世间还有比师傅您再出众的人。&rdo;朝云道长笑，&ldo;子衿，幸而你是个女孩儿，倘是男儿，他日为官，必是花言巧语一佞臣。&rdo;何子衿忍不住翻白眼，不满，&ldo;我赞师傅才貌双全，师傅说我是佞臣，天地良心，难不成我是赞错了。&rdo;朝云道长又是一乐，说了句孔夫子的名言，&ldo;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do;何子衿暗暗叹息：今天这老头儿是变着法儿找我麻烦，看来是真的醋了。响动????何子衿以一种追星的心理想看看这个年代的大儒长啥样，结果，费了牛劲也没见着，还叫朝云道长醋了一回。待何子衿把朝云道长哄好，又在朝云观用过午饭，师徒两个看了会儿书，就到了阿念来接他家子衿姐姐的时辰。阿念今日与往日大有不同，那叫一个喜上眉梢，脸上的喜色是掩都掩不住啊。何子衿啧啧两声，问，&ldo;阿念，你捡着钱啦。&rdo;这么欢喜。阿念只是抿嘴笑，握着子衿姐姐的手，同朝云道长告别。直出了朝云观，路上少人时，阿念才同子衿姐姐道，&ldo;薛先生真有学问，除了给像姑丈他们有功名的讲学，还特意抽了时间给我们讲了一课‐‐&rdo;说着，阿念玉般的脸颊竟然微微泛红，很有些羞涩的样子，道，&ldo;我，我还问了先生一个问题。&rdo;何子衿不愧教育小能手之称，心里都有些酸了，还是装出一脸好奇的问，&ldo;那薛先生表扬你啦？&rdo;&ldo;也，也不算吧。&rdo;阿念挠下头，接下来跟他家子衿姐姐絮叨了一路的薛先生如何如何，要不是知道阿念就听薛大儒讲了一堂课，还真得以为这小子跟人家薛大儒是多深的交情呢。何子衿酸溜溜地，&ldo;你这么喜欢薛大儒，不如拜他为师？&rdo;阿念道，&ldo;人家怎么可能收我呢？&rdo;&ldo;自来烈女怕郎缠，男人也差不多这样，你死皮赖脸的就跟着他，磨上一两年，心诚则灵，你又这样好的资质，我就不信老头儿不肯。&rdo;何子衿快酸死了，以前阿念可都是子衿姐姐这个，子衿姐姐那个的，怎么就听个老神棍忽悠了一节课，就见异思迁了呢！阿念想了想，认真的说，&ldo;那也不成，我不想离开子衿姐姐。&rdo;何子衿抿嘴一乐，&ldo;等明天我做奶黄包给你吃啊。&rdo;自从章小六夫妻开始做奶香馒头，何家就有了牛奶供应，只是这不是奶牛产的奶，而是黄牛奶，煮熟后味道也还好。所以何家现在老少中青都是早上一人一碗奶。用何老娘的话说，&ldo;断奶许多年，越活越回去，又重新开始喝奶了。&rdo;家里有了牛奶后，何子衿时常做些零食，什么双皮奶啊，奶黄包之类，太复杂的她也不会。阿念最喜欢吃奶黄包，听子衿姐姐这样说，很高兴的弯起眼睛。阿念这才想起问，&ldo;子衿姐姐，你见着薛先生没？&rdo;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鬼暗想，他今世怕要打光棍了。何子衿道，&ldo;我才不喜欢看老头子，那有什么好看的，就是有空闲，我还多看我家阿念几眼呢，我家阿念多俊俏。&rdo;一听他家子衿姐姐这等赞誉，阿念竟有些受不住，一路顶着个大红脸回家了，心里觉着，子衿姐姐说话，怎么叫我心里又酸又软又欢喜呢？唉呀，这是怎么啦？以至于阿冽见着阿念都奇怪，问他姐，&ldo;阿念哥这是怎么了？怪怪的。&rdo;阿念接回自己书包，嘴角一个劲儿的上翘，还死不承认，&ldo;哪儿怪了。&rdo;书包斜挎在前，里头还有子衿姐姐书铺子赚的银子，可是得收好了。何子衿这才问，&ldo;咱爹呢？&rdo;阿冽道，&ldo;早回去了。听说晚上胡山长家里有文会。&rdo;何子衿一听就来了精神，道，&ldo;天不早了，咱们赶紧下山吧。&rdo;刚一回到家，何子衿立刻叫阿念阿冽换了干净衣裳，饭也不叫吃了，对他俩道，&ldo;你们去阿文哥家看看。&rdo;阿冽还浑沌着呢，&ldo;去干啥？&rdo;人家文会去的都是大人们啊。理由何子衿都找好了，笑，&ldo;我这里有一套薛先生文集，你们带去替我送给阿文哥吧。&rdo;阿冽年纪小，人也实诚，道，&ldo;今天阿文哥肯定很忙。&rdo;三姑娘已经看明白了，笑，&ldo;咱们又不是外人，你们只管去，书不比别的，一定要亲自交给他。&rdo;胡山长家开文会，肯定有那位薛大儒，而且，既是文会，来人就不会少，何况相陪薛大儒的，肯定也是附近名士。叫弟弟们过去开开眼界，没啥不好。阿念隐隐有些明白，接过书就拉着阿冽去了。何子衿与三姑娘相视一笑。何老娘瞅着孙子走了，有些着急的与何子衿道，&ldo;送书叫小福子去就成了，这眼瞅着就吃饭了。&rdo;沈氏扶着肚子换个坐姿，何子衿解释给老太太听，道，&ldo;就是特意叫他们去的，您没听说么，胡山长家有文会来着，那文会上，去的可都是有名的先生，让他们过去跟着长长见识，有什么不好？&rdo;何老娘对文会啥的极是敬畏，道，&ldo;人家又没请他们去，再说，阿冽阿念还小呢。&rdo;去了能跟人家说书道文么？&ldo;祖母只管放心，这有什么请不请的，又不是让他们去做什么，他们现在学问还浅，便是去了，不过是开开眼界，受些薰陶罢了。&rdo;何子衿笑。何老娘还是头一遭可以这样厚着脸皮蹭文会的，何子衿笑笑，没说啥。何家不愁吃喝，也能供起子孙念书，但想往上走就不大容易，她爹宥于资质，这些年依旧是个秀才，恐怕科举上有限。再看阿念阿冽，阿念天资不错，且有老鬼上辈子的验证，想来日后不愁前程。阿冽的起码比她爹好，又有阿念教着，以后应该走的比她爹远。再加上家里还有两门好亲戚，沈家是亲舅舅家，冯家是亲姑妈家，这都是实诚亲戚，倘她家说出提携的话来，不论舅舅家还是姑妈家，起码会给这个面子。可是，亲戚家也是一样，人家肯提携，你自家孩子也得能提得起来才行。何家门第出身摆这儿，这是没法子的，让孩子们小时候就学着寻找机会并不是坏事。何况，何子衿素来不认为钻营是什么不好的词汇。这世间，什么人不钻营，那满满一文会的人，难道都是来对谈学问的不成？文会什么的事，哪怕何子衿说了，何老娘依旧似懂非懂，不过，反正儿子孙子都去了。而且，她老人家私下认为，她家丫头片子也是念过书的人，丫头片子的话应该还是很有见识的。于是，她老人家也便心安了。倒是沈氏心下暗想，怪道人人都喜与高门大户结亲，她倒不是那等势利性子，更不似陈姑丈能为了盐引卖闺女，可是三姑娘与胡文这亲事一定，与胡家成了正经亲戚，就有这许多看不到的好处，委实令人心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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