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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恭望着母亲心疼关切的眼神，想到母亲多年不易，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ldo;娘……&rdo;这一声，倒把何老娘的眼泪喊了出来，何老娘抹泪道，&ldo;养儿女有什么用，养个闺女，一嫁几百里远，经年见不着，让我牵肠挂肚。养个儿子，娶了媳妇只知跟媳妇一条心，眼中哪里还有娘。我也是白心疼。&rdo;何恭握住老娘的手臂，认真道，&ldo;娘知道我不是那样不孝的人。娘总这样，我每天都要担心娘会不会跟媳妇生气，家里又有什么事，书也念不清静。如今上有高堂，下有妻女，我也是想像姐夫那样博个功名的，想让娘你堂堂正正穿上绸衣。&rdo;何老娘的心，在沈氏面前那是石头做的，在儿子面前简直比新磨的水豆腐还软三分，听儿子这话，何老娘感动的泪水刷便下来了，抱着儿子哭将起来，&ldo;我的儿‐‐我的儿‐‐&rdo;何子衿跟她娘在自家屋里吃饭，一时翠儿打听回来，悄声道，&ldo;太太先是跟大爷嚷了一回，如今正哭着，一边哭一边说&lso;我的儿‐‐我的儿‐‐&rso;&rdo;翠儿是个老实人，这几句话学的嗑嗑巴巴，学完之后，脸都红了。何子衿小肉手一拍，对她娘道，&ldo;爹爹已经把祖母搞定啦！&rdo;沈氏拿筷子头敲闺女额角一记，&ldo;吃你的饭。&rdo;又道，&ldo;翠儿也去吃饭吧，太太没事就好。&rdo;何恭回屋时，衣裳给老娘的眼泪淹了大半，沈氏服侍着他换了，柔声道，&ldo;太太脾气略急些，心里都是为咱们好。许多话，我做媳妇的不好说，你做儿子的，私下哄一哄太太，老人家就开心了。&rdo;何恭叹口气，简直身心俱疲，&ldo;以后就好了。&rdo;沈氏不再多说，服侍着何恭洗漱后，夫妻两个就歇了。别人家媳妇别人家婆婆年前何恭去族长家走年礼，大堂兄何恒拉着何恭很是说了几句歉意的话，还单给何子衿备了份小礼物。何恭也明白何恒的意思，直说何恒太过客气。此事就此揭过作罢。过年的时候亲戚家走动，何子衿还见着何洛了，额角有一道结了痂的伤，也难怪孙氏那般气愤儿子被打之事了，头被打破，谁家孩子谁不心疼啊。何洛是跟在祖母刘氏身边的，这年头人们做祖母早，刘氏年纪与何老娘仿佛，叫了何子衿到跟前，亲昵的抱她在膝上，笑，&ldo;这闺女生得可真俊。&rdo;&ldo;伯娘过奖了。&rdo;沈氏笑，&ldo;小孩子家，只要收拾的干净些，都差不多。&rdo;刘氏笑，&ldo;眉眼像你。&rdo;刘氏有了年纪，自然也有阅历，眼界比孙氏开阔百倍不止。家族在碧水县也只算个小家族，至今族中也没出过一个举人进士的，为儿子娶孙氏，看的就是孙氏的爹。但孙氏这个脾性，刘氏实在不喜。他们是族长一支，在族中也是过得最好的，可是，做族长是要主持族中事务的，族人是一个老祖宗的兄弟，可不是你家的奴才。前些天，孙氏办的事就不令刘氏喜欢。小孩子打架，何洛是吃了亏，毕竟没什么大事，孙氏也闹得太不像话了，反得罪了许多族人。刘氏叫了何洛过来，笑问，&ldo;洛儿，这个妹妹好不好看？&rdo;何洛点头，声音不大，&ldo;好看。&rdo;&ldo;带着妹妹去玩儿吧。&rdo;刘氏摸摸孙子的头，一片爱怜，&ldo;过年呢，不用再读书了，你也歇几日。&rdo;何洛眼睛微亮，领着何子衿去了隔间儿。比起常跟何子衿在一起玩儿的何涵，何洛是个极斯文的性子，说是带着何子衿玩儿，他也不知道玩儿什么，想了半天，拿出本《千字文》道，&ldo;妹妹，你会不会念书，我教你念吧？&rdo;何子衿：你祖母不是叫你歇一歇嘛，真是个傻小子。傻小子何洛教何子衿念了小半篇千字文，何洛是个很靠谱的人，自性格就看得出来，递给何子衿糕点吃时会提醒她小口吃，不要噎着。丫环喂何子衿喝水时，何洛会叫丫环先试一试凉热。总的来说，何洛是个很仔细的小孩儿。何子衿问他，&ldo;我听涵哥哥说，你是神童来着。&rdo;想她老人家为神童事业奋斗好几年，也没人叫她一声&ldo;神童&rdo;，竟被这小子抢走，何子衿哪只眼睛也看不出何洛有&ldo;神童&rdo;气质来。何洛摇摇头，老实的说，&ldo;我从小，爹爹就教我念书了。学里教的东西，我早学过一遍，再学自然就快的。何涵他们以往没学过，显着比我慢些，其实他们也不慢的。&rdo;唉哟，何子衿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好诚实啊。何子衿顿时觉着何洛小朋友可亲可爱了，她说，&ldo;涵哥哥说，学里夫子常把你赞的跟神仙一样，把他们骂的狗屎一般，他们气不过，才跟你打架的。&rdo;何洛摸摸额角，&ldo;我知道。&rdo;何涵那天都说过了。何涵是这样表示自己心情的，&ldo;谁叫他学的那么快，夫子总是夸他，总是骂我们，还要打手板！跟何洛在一起上学，显得我们跟猪脑袋一样，气死个人！&rdo;非常气愤，非常实诚，且叫人哭笑不得。何子衿看何洛有些闷闷，以为他还放不开被打的事，说他，&ldo;你怎么那么笨啊，那天也不知道还手，还好有你书僮护着你。&rdo;何洛道，&ldo;我没打过架，不知道怎么打。&rdo;何子衿浑然不觉自己在教坏小朋友，她道，&ldo;这有什么不知道的，用牙咬用手撕用脚踢，反正别人打你，你也不能叫打你的人好过，不要傻站着叫人打，那样也太傻了。&rdo;&ldo;这样啊，那打不过怎么办？&rdo;&ldo;能跑就跑，要跑不了就打呗，就是打败了，那也叫虽败犹荣。哪儿能跟你上回似的，干站着被人揍，太丢脸了。&rdo;何子衿跟人家小朋友掰着歪理，&ldo;男子汉就得这样！&rdo;重重点头，以增加自己话中的可信度。在何子衿无意识的鼓动下，何洛过年的时候就跟何涵打了一架，这次，何洛把何涵打破头不说，他还腆着小胸脯十分有大侠气质的说，&ldo;上回你叫了人打我，那不算。有本事单对单！你要不服，下次再打过就是！我等着你！&rdo;孙氏这人吧，儿子挨了打她不肯罢休，儿子打了人，她也不是不讲理的，训斥儿子，&ldo;外头小混混才成天打架，天天教你念书，念个甚出来！&rdo;又去给何涵家赔礼道歉，回家将儿子身边的丫环审了足有两个时辰，就是要追查出儿子突然变&ldo;坏&rdo;的原因，这一查就查到何子衿头上。孙氏简直新仇旧恨，因上次儿子挨打的事她找几家过来问个清楚，反遭了婆婆的训斥，如今人证俱全，孙氏就一手拽着儿子，一面带着小丫环找婆婆说理去了，孙氏自觉拿住了理，与婆婆道，&ldo;恭族弟家那丫头，别瞧着年纪小，一肚子的坏水儿。咱们阿洛，以往多么乖巧，跟那丫头玩儿了半日，就学会了打架，真是岂有此理！&rdo;一面说，手里还恨恨的拧着帕子。刘氏静静的听孙氏说完，又听何洛身边的丫环将那天何子衿说的话学了一遍，刘氏眉毛都没皱一下，对孙氏道，&ldo;眼瞅着我大寿就要到了，听说恭儿她媳妇去岁还给她婆婆抄了平安经，阖族都知道的孝顺媳妇，你五婶子就是有福气。可惜你们妯娌三个，也只你识得字通得书，要不就劳烦你也给我抄几篇。你也知道，人老了，脾气也怪，闲着没事儿就爱个攀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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