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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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第3页）

&esp;&esp;“娘亲，”弓尤慢慢从红嫣夫人身上滑下去，“娘亲，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累，做不到，这里已经烂透了。我根本治不好，她要毁了它，我要怎么办？”

&esp;&esp;“娘亲……”弓尤瘫软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呢喃着昏沉睡去。

&esp;&esp;红嫣夫人心疼地拂去他的眼泪，低声道，“对不起，当年若不是我，她或许已经是你的天后了。”

&esp;&esp;她未曾想过自己的儿子用情如此之深，以至于这些年不曾看其他神女一眼，更遑论接受。

&esp;&esp;那天罗上神，确实是世间罕有的女子，心怀天下，与她的尤儿本志同道合，是她一念毁了他大好姻缘，他如何不怨自己呢。

&esp;&esp;红嫣夫人坐在地上，抱着弓尤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知道凤如青来过，甚至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她轻抚着弓尤被眼泪湿漉的鬓发，说道，“做你想做的。”

&esp;&esp;弓尤许久不做梦，这一夜梦到的全都是冥海之底的种种，梦醒之后，他在自己的寝殿，可他记得红嫣夫人的抚动呵护。

&esp;&esp;别扭了这么多年，他确实怨她，但他其实早该清楚的，哪怕她母亲当年并未做错事，他与凤如青，也终有走到头的一天。

&esp;&esp;他在这一夜之后，便一直神色郁郁，朝会时常出神，素日倾尽全力去调和众神之间的矛盾，如今便由着他们在大殿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esp;&esp;甚至笑了起来，因为他细听他们吵架的内容，莫不过哪个神女毁了婚约嫁了别家，还有修建神殿，扩展神谷的地界等等。

&esp;&esp;无一例外，为的都是自己过的舒坦惬意，穷奢极欲地享受着天宫的一切，从不曾去看一眼人间尚且在受苦的各族。

&esp;&esp;可是他们的生机，却来自那里，这是何等的讽刺。

&esp;&esp;于是在散去朝会后，弓尤留下蓝银和于风雪许久，闭门商议事情。

&esp;&esp;在凤如青和施子真集结各族上天界的前一天，弓尤登位以来，比翼鱼·师尊

&esp;&esp;千万年前，人鱼族亦是神族创造出来用以取乐自己的族群，他们的歌声最开始便是用于宴会之上的取乐，正如现在的蓝银一般。

&esp;&esp;只是远古的神族大多数坠落，现在天界剩下的繁衍在天界的神族后代，很少知道人鱼族的歌声，还有不亚于赤日鹿的强大致幻能力。

&esp;&esp;但与赤日鹿的创造幻境不同，人鱼族的致幻能力，是直接作用在神识之上，这会让中了幻术之人，很难分清真实和虚幻，觉得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状况。

&esp;&esp;蓝银传承于人鱼族族群千万年来的记忆，他知道所有不堪的，和屈辱血腥的一切，也是人鱼族当中，唯一一个会这种能够迷惑真神的幻术的人鱼。

&esp;&esp;诚如施子真对凤如青所说，纵使成神，他们在这天界，也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esp;&esp;带着那些在熔岩中死去同族的记忆和他们血肉骨骼制成的伤药，成神之后，却做了护卫天界那些愚蠢神族的神兵，这是何等打掉牙齿和血吞的屈辱？

&esp;&esp;弓尤承诺他们总会一点点的，将所有腐朽从这天界剜去，总有一天这里会变为一片净土。

&esp;&esp;可千万年来的腐朽烂在传承之中，这在世人眼中无上荣耀的神族，不过是一群享受着天生神泽的混蛋，当然这其中固然也有不曾做下任何恶事，尚且年幼或无知的孩童。

&esp;&esp;但传承刻在他们的骨子里，只要天界不曾翻天覆地，他们终有一天，也会变得和那些固守天界，身为神族享受神泽却不顾人间死活的愚神一样。

&esp;&esp;这本是一片华丽的，恢弘壮观的囚笼，囚住的不仅仅是这些固步自封的神族，还有人鱼族，还有一切试图改变，却无法改变的神族。

&esp;&esp;所以在凤如青提出了要打碎这天宫的时候，人鱼族几乎没有迟疑，便答应了。

&esp;&esp;他们甚至不为昔年在熔岩之底并肩作战的情谊，他们只希望砸碎这囚笼，打破这生来的不公，他们希望从这天界去到凡间，寻一处海，回归他们赖以生存的蔚蓝之中。

&esp;&esp;蓝银生来第一次唱起这幻术之音，他是奉天帝之命，迷惑今天宴会上的所有神族，这座天宫里面的所有神族。

&esp;&esp;没有一种药能够将神仙毒倒，美酒也只能短暂地麻痹他们的神经，只要他们想要清醒，随时能够清醒。

&esp;&esp;但这幻术不同，弓尤坐在上首位，察觉到自己手臂酸软，几乎端不住杯子的时候，轻笑了一声，颤着手将杯子送到嘴边，饮下这甘醇美酒。

&esp;&esp;这也算是因果吧，曾经残忍地将人族和鱼类捏合在一起取乐淫玩的神族，永远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子孙后代，会听着人鱼族幻音，变成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废物，这何尝不像当年的人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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