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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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风还在问：&ldo;究竟怎么回事？&rdo;陆追想了一下：&ldo;前辈听过借尸还魂吗？&rdo;杨清风看着那正与萧澜缠斗的，武功招式完全不同于先前的……人，或者干脆说是怪物，心中涌上一丝毛骨悚然，年轻时听过的民间轶事里，只说娇滴滴的小娘子借尸还魂，可没人提过这五大三粗的糙爷们，竟也能来上这么一回。草丛中发出&ldo;沙沙&rdo;的声音，叶瑾随手打亮一个火折，借着光亮看过去。杨清风惊呼道：&ldo;毒蛇？！&rdo;萧澜飞速掠下，在一条黑蛇窜出之前，将陆追抱到了自己怀中。-吼一嗓子从天而降的炮仗精如同打翻了百蛇窟，草丛中窸窣声不断，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上身高高竖起，双目虎视眈眈，毒牙亦闪着幽光。叶瑾这阵才猛然意识到，前几夜自己在院中捡药时，那诡异的，仿佛被鬼盯梢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有人在这宅院附近暗中养毒物，而自己竟毫无察觉，此事若传出江湖，尤其是，若传至西南府，那自己颜面何存，颜面何存，颜面何存。想及此处，叶神医目露凶光，撸起袖子就要撒药，趁早灭口。萧澜将陆追放到地上，叮嘱：&ldo;自己小心。&rdo;&ldo;我没事。&rdo;陆追拍拍他，&ldo;去帮谷主。&rdo;漫天都是药粉，陆无名不得已往后躲了两步，蝠却像完全不在乎一般，非但没有避让，反倒直直冲上前来，双臂带着破烂衣袖展开，黑色身影与冥月墓中的吸血金蝠并无二致，整个人都发出阵阵腥臭骚味。乌金铁鞭在夜空中呼啸而过，倒刺瞬间勾住皮肉，是比蛇牙更锋利的毒物。萧澜双目阴狠，右手发力一抽，将蝠用鞭子死死咬住，凌空摔到了地上‐‐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侵占，那怪物的身体里似乎早已没有了流动的鲜血，只有粘稠而又污浊的液体，顺着伤口缓缓涌出，将衣袖颜色染得更深。下一刻，陆无名的剑已搭在他颈侧。蝠却不惧怕，反而呵呵笑道：&ldo;我可还没活够，陆大侠想清楚了，若非要刺下这一剑，只怕将来有人要陪葬。&rdo;他说这话时，视线越过陆无名，直直落在陆追身上。……毒蛇群已经散去，陆追想要上前，却被叶瑾拦住。虽说不知这怪物究竟要搞什么鬼，可他的目标若是陆追，那还是离远一些好。蝠继续道：&ldo;陆大侠就不想知道，当年在冥月墓中，我都做过些什么吗？&rdo;&ldo;那木偶人是怎么回事？&rdo;陆无名问。&ldo;木偶人啊……&rdo;蝠撑着坐起来，眼底闪着算计的幽光，&ldo;陆小公子曾经打开过冥月墓，这件事，他从没说同陆大侠过吧？&rdo;陆追微微皱眉，打开过冥月墓？&ldo;忘了？&rdo;蝠与他对视，声音里透着阴测测的笑意，&ldo;无妨，慢慢想，就能想起来了。在墓穴最深处，有红花，有白骨，有老鼠与爬虫，还有许多铁甲兵俑，寒光森森的，连眼珠子都能滴出血来。&rdo;那些机关兵俑身形极高大，穿着玄色铁甲，面部绘满图腾，双眼是鲜艳的红色，有些未干的漆流下来，就宛若鬼神故事中被剜去双目的冤魂。当时陆追尚是幼童，被稀奇古怪的食金兽一吓，早已连腿都软了三分，慌不择路一路连滚带爬跌入暗坑，却又发现脚下所踩的，竟是无数早已腐朽的白骨，更是魂飞魄散，蜷缩在墙角不敢动弹。蝠蹲在他面前，伸出肮脏的手，将他额前的头发细细抚来，端详着那稚嫩的童颜‐‐透过端正秀气的眉眼，似乎能窥得千百年前，陆家人的影子。&ldo;你就是被鬼姑姑抓来的孩子。&rdo;蝠捏起他的下巴，&ldo;你是陆家人。&rdo;陆追死死闭着眼睛，不肯看面前丑陋的怪物。&ldo;你本该是这里的主人，&rdo;蝠继续看着他，一字一句道，&ldo;这冥月墓是你的，是陆家的。&rdo;陆追又往后缩了缩。&ldo;你想拿回这里吗？&rdo;蝠问他，&ldo;杀了所有欺负你的人。&rdo;陆追摇头。蝠冷笑一声，掌心滑过他的下颌，卡住那纤白的脖颈：&ldo;果然同你那先祖一样，都是废物。&rdo;陆追鼓起勇气道：&ldo;萧澜。&rdo;蝠微微一怔，犹豫着向后看去，趁他分神的刹那，陆追猛然将人一脚踢开，重新爬起来向深处跌跌撞撞逃去。蝠暗骂一声，在后头穷追不舍。墓坑深处大片红色小花开得正烈，地上又湿又滑，陆追一个不小心便跌倒在地，整个人都向前滚去。脑袋重重撞到墙上，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昏昏沉沉间并不能辨明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依稀觉得，面前像是突然打开了一扇门。而事实上，也的确有一扇门，被他稀里糊涂一头撞开。光与风同时呼啸而起。蝠震惊无比，一时竟忘了陆追的存在，只知道张大眼睛，痴痴盯着面前一片炫目璀璨‐‐地上铺满黄金，无数翡翠玛瑙从箱中溢出，深海明珠将大殿照得亮堂一片，数百盏红莲灯整整齐齐分列两侧，一直蔓延到大殿深处。这是只在在传闻中出现过的场景，也是自己苦寻而不得的所在。良久之后，蝠逐渐清醒，又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陆追。他曾听过一个传闻，只有真正的陆家人，才能打开冥月墓，先前一直以为那只是危言耸听，却不曾想陆追竟能真能如此轻易，就找到自己耗费数百年都未找到的入口。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金碧辉煌的大殿，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与仇恨。陆府的主人，再往里走，自己就能找到陆府主人的长眠处，就能亲手毁了他的尸骨，让他彻底消失在世间，再也不能梦魇一般，缠着白玉夫人。眼见他越来越近，陆追只当这怪物又要杀了自己，虽说早已精疲力竭，却依旧强撑着想要逃走，手胡乱在地上一撑，也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只来得及看到面前迅速坠下一个黑影，便失去了所有知觉。再醒来时，这段记忆就已经彻底消失在脑海中，若非今日蝠的提醒与引导，他觉得或许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度想起来。&ldo;明玉？&rdo;见他神思有些恍惚，萧澜挡在他面前，将两人的视线阻隔，担忧道，&ldo;没事吧？&rdo;陆追摇摇头：&ldo;没事。&rdo;蝠在后头幽幽道：&ldo;看样子，陆小公子像是想起了些陈年旧事。&rdo;&ldo;我昏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rdo;陆追问他，&ldo;那个木偶娃娃，又是怎么回事？&rdo;&ldo;你想知道？&rdo;蝠眼珠子转动，瞄了一眼陆无名，&ldo;我是有条件的。&rdo;陆无名冷笑：&ldo;你有资格同我谈条件？&rdo;&ldo;陆大侠这就错了，我还真有条件。&rdo;蝠撑着向后挪了方寸，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压低声道，&ldo;那个木偶娃娃，没有眼睛。&rdo;语调阴森，连叶瑾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到&ldo;眼睛&rdo;二字，陆追眼神微微一闪，像是有些受惊。萧澜看在眼中，心底涌起一股无名怒火，转身当头一鞭，炸开那树下怪物的右臂骨骼：&ldo;再装神弄鬼，老子剐了你。&rdo;蝠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歪向一侧，半天方才爬起来。&ldo;我还真不信你的邪。&rdo;萧澜抽出匕首，死死将人抵在树上，语调狠毒道，&ldo;我的人，我自会想办法去救，你这肮脏的怪物，连他的名字都不配叫，还想要谈条件？&rdo;&ldo;你不怕他瞎？&rdo;蝠擦掉嘴边的血迹。&ldo;他瞎了，我就好好养他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何不可？&rdo;萧澜回头，看了眼树下站着的人。陆追：&ldo;……&rdo;陆追道：&ldo;那我要一间大宅子，还要天天听琴唱曲儿。&rdo;萧澜一笑，手下使力，让那薄薄的刀刃又吞进半分肌肤：&ldo;听到了？&rdo;&ldo;那他，他若是死了呢？&rdo;蝠又问。&ldo;即便死了，我也有心爱之人陪在身边。&rdo;陆追上前，&ldo;这一生酸甜苦辣都尝过了，能死在所爱之人怀中，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你这万年老光棍，自然体会不到此等乐趣，仔细想想，若你今夜死在此处，也不知魂魄还能不能飘回冥月墓，还能不能守着白玉夫人，让她不受外人所扰。&rdo;听到&ldo;白玉夫人&rdo;四个字，蝠像是从沉睡中惊醒一般，猛地瞪大了眼睛。&ldo;怎么，出来这么久，忘了冥月墓中还有人在等你？&rdo;陆追双手搭上萧澜的肩膀，&ldo;喏，我这心上人呢，脾气不大好，若我瞎了病了残了死了，他怕是会迁怒你的心上人。&rdo;蝠眼底燃烧起赤红色的火焰，那是仇恨染出的颜色。&ldo;我再问你最后一次，&rdo;萧澜看着他，&ldo;那个木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rdo;&ldo;那个木偶人，是另一个陆明玉。&rdo;蝠说，&ldo;只有陆明玉死了，木偶人才会活。&rdo;叶瑾有些吃惊地看着蝠，倒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是因为……那似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另一个人的神态。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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