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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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少主人已经彻底忘了过去，这情蛊自然对他无碍。&rdo;药师道，&ldo;退一万步讲，即便少主人将来记忆恢复，两人再度情深似命起来，也是陆明玉体内的黑蚁后先发作，数月便会一命呜呼，他死了，少主人体内的合欢蛊也就没了，顶多受些罪而已。&rdo;鬼姑姑依旧有些犹豫。药师低声道：&ldo;姑姑切不可一时心软，又被这陆家人逃了。&rdo;&ldo;罢了，交给你便是。&rdo;鬼姑姑道，&ldo;我只要澜儿好好的。&rdo;药师答应一声，将昏迷的陆追带去了药庐。而合欢情蛊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深埋在了他的血脉中。&ldo;这上头倒是记得详细，你快些拿去送给叶神医吧。&rdo;岳大刀将那丝绢画卷塞给阿六，&ldo;免得误事。&rdo;&ldo;我这就去。&rdo;阿六将之塞到怀里，对陶玉儿道，&ldo;这里就有劳夫人了，看方才冥月墓中的架势，鬼姑姑应当是会派人搜山。&rdo;&ldo;我知道该怎么做，实在不行，去那阳枝城的统领府也成。&rdo;陶玉儿道，&ldo;去吧，用最快的马，一刻也莫要耽误。&rdo;阿六答应一声，又握了握岳大刀的手，小声道：&ldo;好好照顾自己。&rdo;岳大刀站在山洞口，看着他一路策马离去，心里的担忧却迟迟不肯消散，既担心他，也担心陆追。大家分明就都是很好的人，为何却总不能过上安生的日子呢……陶玉儿烧了些热水，替空空妙手接指骨，那药师着实狠毒，知道盗墓贼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挖墓道与开机关，便将那双手彻底毁了个干净，往后莫说是做精细活，就连吃饭握筷子，只怕也要费一番力气。陶玉儿问：&ldo;你又要哭吗？&rdo;空空妙手看着自己那肿胀变形，血迹斑斑的双手，蜷缩在被褥中没有说话。嗓子是干涸的，眼眶是干涸的，整个人都像是缺水的老树，若说先前还能顶几片绿叶子，那在经历此劫后，就光彻底秃秃落了个干净，外人一眼看去，也辨不出是生是死。&ldo;往好处想，或许是老天爷让你收手呢。&rdo;陶玉儿嘲讽一笑，又叹道，&ldo;你这一辈子，扰了多少亡故之人的安稳，所做的缺德事加起来，命丧机关亦不为过，最终却只折了一双手，不算亏。&rdo;空空妙手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浑浊双目盯着床顶，死鱼一般。&ldo;自己废了，也休要将主意打到澜儿身上。&rdo;陶玉儿警告他。空空妙手眼底微微闪动了一下。&ldo;否则我就杀了你。&rdo;陶玉儿端起水盆，起身出了山洞。许久之后，空空妙手再度呜呜哭泣起来‐‐没有眼泪，其实也不太想哭，可反正躺着也无事可做，心中绝望无数抒发，嚎两嗓子，也好让时间过得更快些。浣花城中，其余人得知陆追寒毒已解，都颇为震惊，但震惊归震惊，神医的医术，还是没有人胆敢质疑的。陆无名替陆追试过脉相，又问了一回：&ldo;当真好了？&rdo;&ldo;是好了。&rdo;陆追道，&ldo;叶谷主还说了，再过几天，就想办法替我解其余的毒。&rdo;&ldo;……&rdo;陆无名深深出了口气，难得喜得想哭，握着他的手使劲捏了捏，&ldo;好好好，毒解了，什么都好。&rdo;萧澜端着一碗药进来：&ldo;前辈。&rdo;&ldo;给明玉的？&rdo;陆无名问。&ldo;是。&rdo;萧澜道，&ldo;叶谷主刚刚煎好，叮嘱要趁热服下。&rdo;&ldo;此番辛苦你了。&rdo;陆无名拍拍他的肩膀，总算和风细雨一回。萧澜笑笑：&ldo;前辈客气了，这本就是我该做之事。&rdo;&ldo;我也得去同叶谷主说声谢。&rdo;陆无名道，&ldo;你看着明玉服药吧。&rdo;萧澜点头，看着他离开后，便将碗内药汁吹凉，递给陆追：&ldo;一口气咽了。&rdo;陆追道：&ldo;苦。&rdo;萧澜坐在他对面：&ldo;甜的那叫银耳莲子汤。&rdo;&ldo;蜜饯。&rdo;陆追伸手。萧澜道：&ldo;没有。&rdo;&ldo;一定有。&rdo;陆追敲敲桌子，&ldo;快，否则我不吃药。&rdo;萧澜笑，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纸包，打开后是几粒核桃糖：&ldo;就知道你要同我闹。&rdo;陆追眼底一动：&ldo;这……&rdo;&ldo;怎么了？&rdo;萧澜挪到他身边坐，&ldo;硬要蜜饯啊？那我得下午才能去买。&rdo;&ldo;先前在冥月墓中时，你经常让厨房做这个给我吃。&rdo;陆追拈起一粒，&ldo;方才又看到，还当你想起来了。&rdo;&ldo;是吗？&rdo;萧澜喂他吃药，&ldo;看来又让你失望了。&rdo;失望倒是算不上。陆追双手抱着碗，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下去，道：&ldo;现在这样也挺好，反正无论失忆不失忆，你都喜欢我。&rdo;萧澜笑着塞过来一粒糖：&ldo;是，我最喜欢你，也只喜欢你。累不累？我抱你回去睡会儿。&rdo;&ldo;不睡。&rdo;陆追单手撑着腮帮子，&ldo;难得天气这么好，在外头聊会天吧。&rdo;&ldo;想聊什么？&rdo;萧澜问。&ldo;聊天自然是天南海北，哪里有人还要先约定话题，&rdo;陆追弹他的脑门一下，&ldo;你当是文人赛诗，还是殿试会考。&rdo;&ldo;牙尖嘴利，说不过你。&rdo;萧澜继续喂他吃糖，&ldo;说到殿试会考，温大人先前还在信中提过，说可惜你无心为官，否则定能中状元。&rdo;&ldo;状元哪有那么好考，大人胡乱吹嘘的，你也信。&rdo;石凳太凉，陆追索性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着，道，&ldo;现在这样就很好。&rdo;萧澜替他将头发顺整齐：&ldo;那还想去西北吗？&rdo;&ldo;自然。&rdo;陆追道，&ldo;我只在书中看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先前原本想同大当家一起去，可还未来得及提，温大人就调任到了苍茫城。&rdo;然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欢喜情缘，一大家人顺顺利利搬到王城，先成亲再打仗，哪里还有空再与自己西行。&ldo;正好。&rdo;萧澜捏住他的鼻子，&ldo;我也不想别人陪你去。&rdo;陆追靠在他胸前，道：&ldo;皇上若知道杨前辈愿意教你，一定也会很高兴。&rdo;&ldo;你经常提起皇上。&rdo;萧澜看着他。&ldo;皇上是明君，也是难得的好人。&rdo;陆追道，&ldo;待到将来见到他，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rdo;&ldo;经常给温大人送肘子，听着是挺不错。&rdo;萧澜打趣，&ldo;你呢？除了茶叶茶具，有没有趁机也蹭些其它值钱的东西？&rdo;&ldo;有。&rdo;陆追道，&ldo;皇上先前想招我入朝，除了频繁赏赐珍宝，还接二连三说过好几桩媒。&rdo;萧澜：&ldo;……&rdo;&ldo;可别提了。&rdo;陆追一骨碌坐起来，后怕不已道，&ldo;那朝中有一位刘大人，别的什么都不做，专管说媒，神婆一样絮絮叨叨的，经常来山海居一坐就是一天，劝都劝不走。&rdo;萧澜扯住他的脸颊，好笑道：&ldo;看来这朝中也不缺人，居然还有大人专门做这个，都把你许给谁家了？一个一个说来听听。&rdo;&ldo;那可就多了。&rdo;陆追一挑眉，&ldo;我还救过不少风尘女子，到现在去仰歌坊听小曲儿，都不用付银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些年忘了我，你可实打实亏大发了？&rdo;-人哪去了不如大家来做个法阳光温暖，半黄不青的藤蔓挂在墙头，开出这个季节最后的几朵粉红小花。一只野猫拱起身子，小心翼翼贴着墙走过，脚掌将落叶踩出沙沙声响，听得心也一并温柔起来。陆追一直在笑，眼底有几分幼稚的小得意，又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倜傥风流，像是在等他吃醋。萧澜掌心拖过他的后颈，将人微微拉起来一些，低头重新印下一个吻，心里也软成一团。怀中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笑了哭了，睡了醒了，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画面，再也不舍遗忘分毫。现在尚未回想起全部，就已如此弥足深陷，他几乎无法想象，若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真被悉数唤醒，自己究竟会有多么欢喜心疼，多么手足无措。&ldo;明玉。&rdo;萧澜抱紧他，在耳边轻轻啄吻，又用额头轻轻蹭了蹭。陆追闭上眼睛，世界便只剩下了一个萧澜‐‐他的呼吸，他的气息，还有那混合着自己身上药香的，干净清爽的气味。&ldo;在笑什么？&rdo;萧澜问他。&ldo;嗯……不说。&rdo;陆追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ldo;松手，有人来了。&rdo;萧澜将他放上软榻，又扯了个绵软的毯子搭在膝盖处，免得吹风着凉。来的人是叶瑾，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陆追自觉坐起来，问：&ldo;又要吃药了吗？&rdo;&ldo;说你吃上瘾了，还不承认。&rdo;叶瑾打呵欠，&ldo;是我炖的汤，顺便给二当家也送一份过来。&rdo;&ldo;谷主忙了一夜，也该回去歇会儿了。&rdo;陆追歉意道，&ldo;不然要累坏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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