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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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婷的肚子一天天越来越大，看了许多郎中，吃了许多药，身体仍是越来越虚弱。这个女人本来并不爱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眼看着孩子在自己身体里一天天成长起来，却是越来越舍不得。趁着秋高气爽，天气也还算温暖，段诚带了素婷去福陵寺烧香。素婷跪拜在佛祖神像前面，虔诚乞求着佛祖保佑她肚中孩子平安，段诚陪她上了一柱清香，送她去斋堂吃斋饭，然后自己绕到后殿去寻寺庙住持。经过长明殿时，段诚不知为何，一时兴起迈步跨了进去，看着面前一盏盏长明香灯。其中有一盏，放在里面一排的角落，灯上贴着红色纸条，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段诚。段诚看着那盏灯和那上面熟悉的字迹发愣，许久后拉住经过的小和尚，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ldo;小师父，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rdo;小和尚踮脚去看，算了算日子道：&ldo;那一排的，大概快有一年半了吧。&rdo;段诚咽一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发痛，道了一声谢。小和尚要走，段诚又拦下他，道：&ldo;小师父，可以帮我也拿一盏灯来吗？&rdo;小和尚给段诚送来一盏长明灯，段诚执笔，端端正正写下&ldo;方耀&rdo;两个字，交给小和尚，道：&ldo;小师父，麻烦你帮我把这两盏灯放在一起，香油钱我会添够，永远别让它熄了。&rdo;两盏灯被一起摆在了不起眼的角落，段诚又怔怔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去。尽管素婷拜尽了满天神佛，老天还是没有眷顾这个可怜的女子，生产那天，素婷因为流血不止丢了性命。她是躺在段诚怀里去世的，她握着段诚的手，求段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ldo;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孩子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帮我养大这个孩子，不姓段也没有关系，做个仆人也没有关系，只要让他好好长大就好。&rdo;段诚握着她的手，温柔应道：&ldo;你放心吧，他姓段，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将他抚养成人。&rdo;素婷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段诚深深叹口气，接过产婆递来的男婴，抱在了怀里。素婷以段诚妻子的名义葬进了段家的家坟，段诚给孩子取名为段锦桐，没打算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仍是有意将当家的位置交托出去，他与段义谈了许多次，直到段义终于肯松口，&ldo;好吧，我来当这个家。&rdo;段诚点头，&ldo;谢谢。&rdo;&ldo;三哥，&rdo;段义道，&ldo;我不明白，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去找锦凡？你以为他还有可能接受你？&rdo;段诚道：&ldo;我觉得我欠他一个解释。&rdo;段义问道：&ldo;解释？如何解释？你终究是娶了妻，还有了个孩子，你还要如何解释？&rdo;&ldo;我与素婷……&rdo;说到这里，段诚叹口气摇了摇头，&ldo;并不是求他原谅，只是给他一个解释。他能不能接受都好。&rdo;段义闻言，问道：&ldo;如果他不肯接受，你还是会回来段家吗？&rdo;段诚站起身，&ldo;锦桐不适合留在段家，我会带着他，买个小院子做点小生意，过些平静的生活。&rdo;段义仰起头，&ldo;三哥，你真的要抛弃我们了？&rdo;段诚笑了，&ldo;什么叫抛弃，我相信你会过得比三哥更好。&rdo;&ldo;当家！&rdo;院外突然传来段青楠有些急促的呼喊。&ldo;怎么了？&rdo;段诚问道。段青楠进来院子里，应为焦急，脸颊微微泛着红，他喘着气说道：&ldo;我收到了俞阳的来信，是余新皓寄来的，他说方耀去他那里从了军。&rdo;俞阳城正是战火烧灼，被抵御在城墙外的大熙军队休养生息之后，趁着天气渐暖，又一次侵袭而来。这一次比起之前，大熙军队的进犯更加猛烈，俞阳城的城门在战火侵蚀之下，已经摇摇欲坠。大批的百姓从俞阳城内撤离，只有余新皓率领着俞阳驻军还在坚守。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方耀会一个人去了俞阳。段义也微微变了脸色，看向段诚道：&ldo;三哥？&rdo;段诚点了点头，道：&ldo;去俞阳。&rdo;&ldo;三哥！&rdo;段义想要劝阻。段诚道：&ldo;我心里有分寸。如果我没能回来，你好好帮我将锦桐养大。&rdo;段义一拳重重砸在桌上，他知道段诚下了决定的事情很难阻止，到了这个时候，就显出了自己的无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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