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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顾渊冷冷地道：“诸位何人，敢在建章宫拿人？”

&esp;&esp;“回殿下，”领头的那个内侍虚行一礼，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是昭阳殿的从人，今日三皇子突然染病，梅婕妤命奴婢查探，却见这位小内官在昭阳殿后厨鬼鬼祟祟。一问得知他是殿下的谒者，婕妤命奴婢先来知会殿下一声，再将他拿去掖庭狱审问。”

&esp;&esp;一听“掖庭狱”三字，孙小言哭得更厉害了，“殿下，殿下小的是冤枉的啊！小的本来一直在增成殿门口等候殿下，后来看要落雨，便想去偏殿借伞，小的根本连昭阳殿的门都摸不着啊！”

&esp;&esp;“三皇子病了？”顾渊却根本不拿正眼看他，“孤去看看。”言罢便往外走，内侍连忙给他撑起明黄大伞。

&esp;&esp;孙小言突然叫道：“阿暖！阿暖救救我！”

&esp;&esp;薄暖心中着急，就算孙小言是冤枉的，他这样大呼小叫，也是弄巧成拙。她抢上前几步：“殿下！殿下请慎行！”

&esp;&esp;“哦？”他回过头来，语带嘲讽，“女郎又有何说道？”

&esp;&esp;“阿暖以为殿下当带几名建章宫的太医过去。”她低声道，“此外……派人去趟增成殿。”

&esp;&esp;他笑了，双目一时灿灿若星辉，“你就这么相信孤？”

&esp;&esp;她一怔。

&esp;&esp;难道皇三子染病真的与他有关系？

&esp;&esp;她确实是一开始就认定了有人嫁祸于他，才……

&esp;&esp;忽然明白了他在笑些什么，她的脸在冷风急雨中冻得通红。他复笑道：“孤反问一句，你便又不信孤了，是不是？”

&esp;&esp;“奴婢不敢！”她忙道。

&esp;&esp;一时情急，“奴婢”二字又脱了口。他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十分愉悦，拂袖离去。

&esp;&esp;昭阳殿里已乱成一团。与昭阳殿相距较近的数殿妃嫔都遣人来问候打探，一时间前殿里衣香鬓影扰攘不绝。顾渊皱了皱眉，正欲入而不入，有内侍自侧殿绕来延请道：“殿下，陛下和婕妤请您移玉后殿，并请孙谒者一同过去。”

&esp;&esp;昭阳殿后殿不同前殿，此时气氛凝重，只有寥寥数人。皇三子顾泽小小的身子蜷在梁帷之后的金丝小床上，顾渊看不清晰。梅婕妤站在床边低低哀泣，两名太医丞在里间请脉，皇帝则在隔间之外伛偻着身子焦躁地踱着步，看见顾渊走入，眉头重重一拧：“你来了。”

&esp;&esp;顾渊点点头，忽发觉皇帝比上次见面时老了许多，鬓边竟有白发飘萧。他转过头去，关切地问：“泽弟情况如何？儿臣特带了建章宫的几名娴熟太医——”

&esp;&esp;皇帝咳嗽两声，便截断了他所有想说的话。“孙谒者！”

&esp;&esp;孙小言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地上前来，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陛下！”

&esp;&esp;皇帝威严地伸起手，指了指旁边的几名宫婢，“她们都说在昭阳殿后厨见到你动了皇三子的午粥，你有何解释？”

&esp;&esp;“小的没有动过啊！”孙小言涕泪横流，赌咒发誓，“小的此刻还是宫了，你还没有回去？”另一人接口道。

&esp;&esp;顾渊眸光一凛，强奴欺主，竟将他也骂了进去。他道：“父皇，儿臣倒有一个办法。”

&esp;&esp;皇帝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

&esp;&esp;“孙谒者既说他在增成殿，那不妨叫上增成殿的人来，看有没有冤枉了他。”顾渊冷冰冰地道。

&esp;&esp;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增成殿的人，难道不会互相串联？”

&esp;&esp;顾渊神色一沉，几乎要对着父君发怒的当口，一个曼妙人影施施然提着裙裾走入，身后还跟着数名随从——

&esp;&esp;薄烟的目光在顾渊脸上从容地滑过一圈，掩唇轻笑道：“臣女薄烟，原在增成殿游憩，文婕妤听闻皇三子有恙，恰好我学过一些岐黄之术，婕妤便让我来相助一二。”说罢不明就里地睁目环视一周，“现下皇三子情况如何了？”

&esp;&esp;里间的梅婕妤忽然惊急地叫了起来：“阿泽！阿泽！赵太医，阿泽这是怎么回事？！”

&esp;&esp;皇帝表情耸动，立刻迈步直入。薄烟亦随了进去。

&esp;&esp;刹那间，偌大的后殿里，除却那些泥塑木雕般的侍卫，便只剩了顾渊和孙小言主仆两个。

&esp;&esp;孙小言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话音糯糯，还是孩童的声气：“殿下，小的真是冤枉的。”

&esp;&esp;顾渊瞥了他一眼，“孤知道。”

&esp;&esp;孙小言朝他走了几步，又怯怯地停住了。

&esp;&esp;“殿下，小的不想去掖庭狱。”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好像这样就不会让顾渊听见了一样。

&esp;&esp;顾渊道：“你去过掖庭狱吗？”

&esp;&esp;孙小言害怕地摇了摇头，“没有。但小的听说掖庭狱是很可怕的……”

&esp;&esp;“是的。”顾渊点了点头，重复道，“掖庭狱是很可怕的。”

&esp;&esp;金钩褰卷的帷幄之后，皇帝、婕妤、宫人、女郎，细碎的声音混成一片，而在这一片嘈杂之中，他却仿佛能听见那个幼弱的孩子危浅的呼吸。

&esp;&esp;这个阿弟于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自顾泽出生到现在，他约莫没见过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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