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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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有康瞥了她一眼：“当我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就你精！”

&esp;&esp;有平得意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到底哪个主子能跟得，哪个主子不能跟得，我到底是比你们有一些眼光的。”

&esp;&esp;有康：“呸！”

&esp;&esp;一行人离开了这若城客栈，缓缓向燕京城方向出发。此时天已大晴，地上残留的积雪在太阳照射下开始变-硬。马车轮子倾轧过那些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esp;&esp;顾嘉倚靠在车窗户上，望着外面的雪景，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那些人。

&esp;&esp;曾经熟悉的人，又要出现在面前了。

&esp;&esp;

&esp;&esp;一行人抵达燕京城的博野侯府是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一到了博野侯府的大门前，顾嘉下了车，便被拥入了一位夫人的怀里。

&esp;&esp;那位夫人珠围翠绕，周边拥簇着不知道多少丫鬟嬷嬷，满身香气，两眼泪汪汪，哀切地凝视着顾嘉。

&esp;&esp;“你，你和娘长得真像啊！果真是我的孩儿！”

&esp;&esp;这就是博野侯夫人，她搂着顾嘉，哭得心碎。

&esp;&esp;顾嘉靠在她的怀抱里，感觉着那温软泛着香气的怀抱，听着她心痛歉疚的哭啼，自是想起了上辈子。

&esp;&esp;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抱着她，歉疚难当，说是要努力地弥补她所受的一切苦。

&esp;&esp;只是后来顾嘉觉得，自己这辈子受的所有苦，都是踏入了博野侯府开始的。

&esp;&esp;恨吗，其实并没有。

&esp;&esp;顾嘉面对自己的这位母亲，并没有那么多恨。

&esp;&esp;她心里明白，这位母亲在最初的母女重逢时，是真心的歉疚痛苦的，她心疼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切最好的。后来她也确实做到了，吃穿用度并不会比顾姗差，又为她在琴棋书画读书识字上请了人来教，甚至于在对她彻底失望后，也为她订了燕京城里一等一的夫婿——尽管是顾姗挑剩下的。

&esp;&esp;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对自己算是仁至义尽的，至少做到了她最初承诺的：弥补过去十四年她所吃的苦。

&esp;&esp;只是，那些并不是她想要的罢了。

&esp;&esp;她在这博野侯府磕磕绊绊，傻傻地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才终于明白，顾姗在这博野侯府里被养了十四年，已经融入了这博野侯府，成为了母亲的女儿，哥哥们的妹妹，这个侯府里真正的大小姐。

&esp;&esp;而她，只靠着血缘和愧疚，能过得一日，却不得长久。

&esp;&esp;在乡下生活了十四年的顾嘉，在这侯门大院中跌跌撞撞了好久，才终于明白，在这钟鸣鼎食之家当一个够格的侯门小姐，并不能只靠心，还要才艺见识，以及心机。

&esp;&esp;她顾嘉开始还是失而复得的女儿，后来就成了一个债主，一个提起一句就叹一口气的人。

&esp;&esp;此时的顾嘉安静地靠在亲生母亲博野侯夫人彭氏的怀中，听着她悲痛的哭声，却是一言不发的。

&esp;&esp;过了很久后，便有人打络着说进屋细说，于是在大家拥簇下顾嘉被彭氏牵着手进了正厅。

&esp;&esp;坐下来后，彭氏牵着顾嘉的手，又摸着她的小脸，眼神无限爱怜：“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给娘说说，你这日子都怎么过的？”

&esp;&esp;上辈子彭氏也问起这个话来，上辈子的顾嘉怎么回答的，她说这十几年在乡下还好，乡下养父母对她颇为疼爱，她并没有吃什么苦。

&esp;&esp;当时她一说完这个，彭氏就怔了下。

&esp;&esp;现在的顾嘉不犯傻了，她知道这个回答不好。

&esp;&esp;于是她垂下眼睑，淡声道：“乡下养父母对我尚好，只是日子困苦，平日里只能吃得七分饱，过年时也不见荤腥，每日寅时鸡一叫就得爬起来下地干活，还要剁菜喂猪洗衣做饭，日日不得空闲。”

&esp;&esp;她这一番话说出后，博野侯夫人抱着她又是一番大哭：“我的女儿啊，你可是受了大苦！听得我心都碎了！”

&esp;&esp;顾嘉趁机埋在博野侯夫人怀中，也努力挤出一滴眼泪，哭道：“女儿自小和养父母长得不像，也暗自思忖或许不是养父母亲生，这些年日日盼着亲娘能来接我，原以为不过是做梦罢了，不曾想，不曾想真能见到亲娘！如今一见，娘亲竟和我如此相似，可真是，可真是——”

&esp;&esp;话说到这里，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esp;&esp;果然，这一番话更惹得彭氏对顾嘉的怜爱，搂着她心肝儿地乱叫，哭得不能自已。

&esp;&esp;如此哭了半晌后，突听得旁边传来另一个哭声，细碎压抑，娇娇怯怯，虽声量不大，但是夹在彭氏的哭声中，颇为惹人注意。

&esp;&esp;顾嘉一听到，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她那个好姐妹嘛。

&esp;&esp;彭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终于舍得放开了顾嘉，看了眼旁边的顾姗，抹着眼泪道：“孩子，这是阿姗。”

&esp;&esp;这句介绍没头没脑的，上辈子的顾嘉初来乍到，本来对这侯门内宅就存着怯意，自然不懂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阿姗”姐妹上前，拉着顾嘉的手各种亲热疼爱，当然就衬得顾嘉一脸茫然傻相百出了。

&esp;&esp;不过好在，顾嘉这辈子算是明白了，明白自己处于多么尴尬的一个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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