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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第1页）

&esp;&esp;项明章终于从治疗室外移开步子，他接过手机打给白咏缇，报了声平安。

&esp;&esp;手机换到楚太太手里，问了许多，项明章怕对方受到惊吓，避重就轻地隐瞒了沈若臻的情况。

&esp;&esp;挂了线，项明章脱下西装外套，干涸的血痂把几层布料粘在一起，撕扯到伤口，他的腰背和肩臂简直没一块好肉。

&esp;&esp;饶是做过警察见过世面，许辽仍觉严重，说：“你的病房在同一层，可以让医生处理伤口了吧？”

&esp;&esp;项明章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esp;&esp;许辽说：“你非要我告诉你妈是不是？”

&esp;&esp;“你不会的，你比我更在意她的情绪。”项明章虽然肉体受伤，但精神逐渐恢复了稳定，“游艇上抓到了几个人？”

&esp;&esp;许辽回答：“五个，齐叔腹部中弹，抢救过来了。”

&esp;&esp;项明章见识过了沈若臻的枪法，那一枪没打要害就是想留齐叔的命，他握着钢笔扎肩膀而不是扎心脏，也是这个意思。

&esp;&esp;绑匪只是拿钱办事的小喽啰，齐叔作为项行昭的臂膀要关键多了。

&esp;&esp;警方去静浦大宅问话，会联系项家人，项環和项琨应该都知道了项明章被绑架，但只要齐叔顶着，项行昭就会继续装疯卖傻。

&esp;&esp;项明章道：“齐叔自有警察去审，先等消息，明天把律师和项樾的助理叫来。”

&esp;&esp;许辽问：“你家里人要来医院的话，见么？”

&esp;&esp;“谁也不见。”项明章说，“既然我没死，以后有的是机会‘欢聚一堂’。”

&esp;&esp;交代完毕，许辽催促：“快去处理伤口吧，楚先生醒了看见你这副尊容，不害怕也要嫌弃。”

&esp;&esp;人为悦己者容，项明章总算听进去了。他两天一夜没合眼，经历生死关头大起大落，本来是欲折的弓，猛地松了，脚步都虚浮了几分。

&esp;&esp;项明章回病房接受检查，处理了伤口，忍着刺痛把头脸清洗干净。

&esp;&esp;不到两小时，项明章换了病号服，自己推着输液架子又返回沈若臻的病房。

&esp;&esp;黎明得救，转眼暮色四合，无比煎熬的一天要过完了，项明章搭着条毯子，待在外间的沙发上守夜。

&esp;&esp;他睡得不安稳，每半小时醒一次，索性坐起来找点活儿干。

&esp;&esp;项明章拿酒精棉片擦拭牺牲的怀表，机芯太精细，血迹深藏，他一边擦一边补了句“阿弥陀佛”。

&esp;&esp;医生一共从沈若臻身上取下三件东西，除了怀表，还有一纸洇湿成絮的遗嘱，以及从不离身的项链。

&esp;&esp;怀表是项明章归还的，遗嘱是项明章写的，项链是项明章送的。

&esp;&esp;血污氧化成暗红色，项明章把项链仔细擦出原本的银光，缠在指间进了治疗室。

&esp;&esp;他想起这次的絮絮说着，始终忘不了对着沈若臻念挽联，他在床畔坐下来，洗心革面一般：“我给你背诵《笼鹰词》怎么样？”

&esp;&esp;背到最后一阙，项明章卡壳，只会不断地重复：“清商。清商？”

&esp;&esp;沈若臻没有反应，项明章不气馁：“其实复华银行的关闭公告我也背过了。”

&esp;&esp;枕头上，沈若臻的太阳穴被枪口撞得发红，下半张脸隐在氧气罩下，两扇浓睫遮眼，在经历一段漫长的混沌。

&esp;&esp;长夏难消，沈若臻抱着琵琶坐在公馆的梧桐树下，拧紧了细弦一拨。最近公事忙，手有些生，他弹了首温吞的文曲，曲毕抬眸，看见项明章立在另一片疏影里。

&esp;&esp;沈若臻换了长靴，戴了头盔，在郊野骑马赏秋枫，一人风姿卓众地超过他，纵马回首挑衅，是项明章桀骜英俊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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