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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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新科探花晏濯香给顾大人敬酒了！”紫色衣衫的人走到我面前，举止有礼，散发一种不可亲近也不可抗拒的魄力。深眸处如有万溪归海之势，浅笑时似有风过清波之姿。

&esp;&esp;一道天雷劈中我！

&esp;&esp;晏濯香！小晏！

&esp;&esp;我满脑的醉意被这道天雷劈了个空隙，忙用这道空隙来思索，小晏——青楼——小晏——探花郎——

&esp;&esp;直到酒杯里的酒洒出来，我才回过神，此时，园子里起了风，杏花簌簌飘落，一瓣杏花恰好落进他酒杯里。

&esp;&esp;当日醉仙楼里，他春衫倚栏杆，对我说三日后再敬酒，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原来他新科探花郎还没过杏园宴便已声名传遍青楼，大有盖过我的声势。当日他衣着简便，就已是风流隽永，今日他探花赴宴，端的是衣袂当风，满园风情都不及他。

&esp;&esp;新科及第，他不去向阁老门敬酒，却到看起来已失宠的本官这里来举杯，不禁令我疑惑。我身边寥寥几乎没有旁人，他潇洒地来我身边敬酒，已然招了一些目光明里暗里在观察。

&esp;&esp;“顾大人还可饮否？”春风拂面，他笑意浅浅，俯身为我斟满了泼出一半的酒杯。

&esp;&esp;我恢复了常态，满眼醉意地笑，“当是浅墨给探花郎敬酒才是！”

&esp;&esp;说着，我仰头灌下了满杯的酒。见我豪爽如斯，他牵起嘴角，笑出声来，“大人果然有魏晋之风，濯香佩服！”

&esp;&esp;“一朝及第，赴宴杏园，年少有为，恭喜探花了！”我笑意融融，可亲可敬道。

&esp;&esp;“濯香听闻，顾大人十七岁年纪便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睥睨长安，才是真正的年少有为，令人仰止！”晏濯香饮下杏花酒道。

&esp;&esp;“探花郎说笑了，三甲之名还少不得运气一说。”我谦虚一番，又与他对饮了几杯。

&esp;&esp;酒杯空了，便是他来斟酒，这也是礼数，我并不推辞。他对我客客气气，我也对他谦谦让让。虽不知他是什么心思，我却是满心的疑惑。这位紫衣探花公子，为何会不顾声名在醉仙楼现身，当日与我偶遇真的是偶遇？今日宴上，状元榜眼都忙着向阁中重臣敬酒，唯这位探花对我示好，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esp;&esp;随后，晏濯香往别处敬酒去了，我自斟自饮，小太监送来一个小纸卷到我案上，道：“谢御史命小的送来。”

&esp;&esp;我抬头往对面的宴席看去，曲水江岸，谢沉砚与我目光一触之后便转移。我疑惑地展开了小纸卷——

&esp;&esp;☆扑倒阁下，纯属巧合

&esp;&esp;端妍的四个小楷字：远香保身。

&esp;&esp;我胃里酒液上涌，头脑昏沉，对着这四个字瞅了半晌，最后纳入袖中，手又摸向了酒壶。

&esp;&esp;“顾大人如此豪饮，岂不要坐实失宠的传闻？”不知什么时候漆雕白一屁股坐到了我对面，按住了我摸酒壶的手。

&esp;&esp;我稍稍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笑道：“漆雕兄有所不知，这宫里的玉液酒平日里可尝不着！”

&esp;&esp;“贤弟若是不去故意拂逆圣上，什么玉液酒喝不着呢？”漆雕白凑到我耳边小声语，最后摸着小胡须叹道：“伴君如伴虎，贤弟还是谨慎些吧！”

&esp;&esp;我打了个酒嗝，道：“漆雕兄话中有话？”

&esp;&esp;他剑眉一挑，星目一眯，“浅墨失宠，濯香入朝。”

&esp;&esp;我嘿嘿一笑，从他手底一缩，抢过酒壶直接往嘴里灌，灌到胃里翻涌才作罢，“那小晏得宠不得宠，是他的事，我喝我的酒就好。”

&esp;&esp;漆雕白哈哈一笑，捞过我案头剩余的酒壶揣进自己怀里，“看来这酒确是好酒，我且偷几壶回家。”说罢，自顾自起身走了，我连他袖角都没抓着。

&esp;&esp;我连连叹气，直道可惜。酒灌得太多，有出恭之意，遂扶着树干向太监问路。

&esp;&esp;解决了内急后，那个扶我来的太监不见了人影，我只得寻路走，一路摇摇晃晃，不知走到了哪里，只知花香扑鼻。寻了块石头，便趴上面睡着了。

&esp;&esp;梦见自己身在昆仑玉虚峰，冬日赖床，被师父揪着耳朵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我抓着被子不放，边打哈欠边流泪，“师父大人饶命，墨墨昨夜苦读到四更。”玉虚子气定神闲继续拧我的耳朵，“你两个师兄卯时就起床读书了，你巳时还不起，莫不是要打屁股？”

&esp;&esp;我困得厉害，不管不顾继续往被窝里钻，全然不理会耳朵的疼痛。玉虚子哼了一声，掀了我的被子，捏着我的鼻子不让通气，我果然醒了。

&esp;&esp;睡不到自然醒，我一肚子的起床气，“老头你总不管大师兄二师兄，莫不是他们都是你私生子？”

&esp;&esp;老头嘴角抽搐，确然被我气到了，一把揪住我耳朵，把我拖下床，“你叫谁老头？你叫谁老头？”

&esp;&esp;作为玉虚老怪爱徒的我，自然是知晓他珍视自己外表，总是自诩玉树临风一枝梨花压昆仑的西圣，最是忌讳别人称他年纪大。私生子什么的，他倒不在乎。彼时他恰满三十，总爱穿身白衣在雪山穿梭，也确实让那些个上山采药的姑娘们惊艳之后一路尾随。当然，外人入不了玉虚峰。下山后，姑娘们奔走相告，雪山上有仙人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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