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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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就这么站在门口活生生干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得她两腿发麻几次欲硬闯又强忍下来，终于在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个骑着大白马晃晃悠悠过来的身影，微微眯起眼一看发现那马背上坐着的原来是昨儿见过的师爷，来到他们跟前，下了马问道：&ldo;这是怎么了？&rdo;守门的那士兵早就在白术的默默注视中浑身发毛，这会儿见了师爷仿佛是见了什么救命恩人似的，一拱手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师爷闻言转过头用稍微困惑的眼光将白术打量了一遍，白术这边还奇怪昨天不是见过了这有什么好看的，抬起手想要擦额头上汗，触碰到皮肤这才意识到：她昨儿可是戴了易容面具的。想到这，她心里怪罪的抱怨消退了些，咧开嘴笑了笑：&ldo;是我。昨儿在集市散了后，王爷又寻来同我说了些，约好了今日午时之前军机大营见，然而没想到这边早早的到了却被拦在了门外，大人可否行个方便，替小的通报一声，就说‐‐&rdo;&ldo;是你啊。&rdo;不等白术说完，那师爷懒洋洋打断她道，&ldo;约好了就进来吧，师爷我也不想两头跑给你来回通报，天气热呢，太阳那么毒。&rdo;言罢，在白术和那守门士兵的呆愣注视下，他甩甩袖子牵着马就往里走‐‐剩下白术和那士兵大眼瞪小眼，双双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都是在浪费生命：这师爷也太随便了些。白术跟在马屁股后面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看见自己突然换了张脸好像完全不怎么惊讶的模样，再仔细一琢磨，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军机大营外，那走在前面的师爷倒是也不避讳，掀开帐子就对着里面说：&ldo;王爷，人给您带过来了，果真是一大早便等在外头，让当值的兄弟给拦了下来。&rdo;里面传来&ldo;咔嚓&rdo;一声茶杯搁置的轻响，紧接着是孟朝玉愉快的低笑声，当即证明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俩合伙在坑人，太阳底下暴晒三个多小时的白术挑了挑眉，一把掀开了帘子：&ldo;笑够了没？&rdo;语气全然没有了昨日的恭敬顺从，就像是刚从虎穴里抱出来的虎崽子，这会儿熟悉了环境后迫不及待地&ldo;嗷嗷&rdo;张牙舞爪起来。孟朝玉止住了笑，走出来时候手里头抱着一套普通士兵穿的铠甲，衣服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个简陋的木牌，白术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也就是个普通出入兵营的身份牌，每个人都有的那种……满不在乎地往口袋里一揣，接过了衣服，正想问自己该去哪儿报道，这时候却被人一把扣住手腕，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她眼神一动，下一秒便挣脱开来后退小半步‐‐孟朝玉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并不做意外，只是束手稍稍压低了声音而后淡淡叮嘱：&ldo;那人在虎啸营做副统，一会儿你去报道便能见他。&rdo;&ldo;怎地给他升那么高的位置？&rdo;白术微微一惊。&ldo;他立了功，&rdo;孟朝玉理所当然语气道，&ldo;上次边防站，他提敌人头子首级归来‐‐&rdo;&ldo;自己人都杀？！&rdo;&ldo;猪脑子，当然是他过去的时候那小头目已经被杀，他只不过顺手捡了个便宜。&rdo;孟朝玉一脸恨铁不成钢，&ldo;听说你在央城同大理寺卿君长知走得近，怎就没有近朱者赤？这笨得……&rdo;说到君长知，白术就没法反驳了。现在她听见名字大脑自动开启防御功能，整个儿能瞬间放空，什么也不想‐‐这就造成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呆，孟朝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让她来解决细作这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深深感觉到不靠谱，可惜这时候也是只能赶鸭子上架，北镇王爷长长叹了口气：&ldo;我听说早些日子你同西番人来往频繁，我那皇弟向来又爱显摆，大商有一名力大无穷的奇女子的事怕是早就入了他们西番情报贩子的耳，昨日市级又是一闹，我怕西番人已经有所防范，好在当时你戴了易容，否则本王也是留你不得‐‐&rdo;&ldo;说人话。&rdo;&ldo;在军营中你凡事多加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休要暴露自己的特长。&rdo;白术瞪大眼：&ldo;不让露两手你让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在军营里生存下去？昨儿个集市里那些人的嘴脸你也看见了……&rdo;话还没说完脑袋上便被&ldo;啪啪&rdo;拍了两下，白术抬起头对视上北镇王爷那张风靡万千少女的笑脸，对方乐呵呵地说：&ldo;那是你的事，军营里活动多着，你大可在别的方面说服他们接受你。&rdo;白术：&ldo;……&rdo;……去报道的时候，白术这才知道那孟朝玉安排他们午时之前见面也并非不无根据，原来这时候是昨日招纳的新兵入营登记的时间，抱着孟朝玉塞给她的铠甲找到虎啸营的牌牌，老老实实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白术想要抬头看看在前面做登记的百夫长和谋害目标副统大爷长什么样，但是一抬头屋里头乌压压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最终只能作罢。个子矮也是错。白术抱着衣服站在队伍最后发呆，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下意识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站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牛高马大的大汉正瞪着自己。白术预感昨儿个在市集的那一幕即将再次上演。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那大汉先开口粗声道：&ldo;小丫头跑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rdo;白术这才反应过来，原本还挺热闹的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安静下来，而此时此刻盯着她看的也不止那大汉一个人，而是整个屋子的人。白术心想以后要日子好过这会儿就不能在这里落下面子，清了清嗓音道：&ldo;姑娘怎么了？&rdo;谁知道屋子里哗啦就炸开了锅。有的说&ldo;哎哟你个姑娘往男人堆里扎你还有理了你&rdo;。有的说&ldo;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谁也没规定打仗非得男的&rdo;。又有的说&ldo;那你见过女的拿枪打仗么&rdo;。还有的则在极力反驳&ldo;怎么不可以了昨儿个王爷不还在市集邀请一名力大无穷的外乡姑娘到军营？这事儿你没听说么&rdo;。无论这话是谁说的，白术在心里谢谢了他祖宗，顺便还谢了孟朝玉，昨天他不当众揭穿她性别，眼下也没那么多破事。&ldo;‐‐你便是昨日王爷在市集邀请的那位？&rdo;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这说话声音颇为沙哑，而且口音……若不仔细听很难分辨，但是白术是锦衣卫出生，鹰犬鹰犬，靠的就是一双眼以及一对耳吃饭，眼下当即便听出这人虽然极力用沙哑浑厚声音掩饰，却还是暴露出一些不属于大商人的奇怪口音。白术心中一动，正摇摇头想要否认，此时却突然感觉到从那乌压压的人群之后似乎有一道颇为阴沉的光扫在自己身上，她微微一愣下意识掀了掀眼皮子，最终目光定格在房间深处某张桌案后面。那儿坐着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整个身子隐藏在阴影中和他背后的靠背椅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小山。白术眨眨眼，被那人注视的时候，总让她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以及……熟悉感。&ldo;你过来。&rdo;白术三两步走到那人面前，发现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其实她并不认识‐‐有些凌乱束起的发，眉间到下颚一道长长的疤，极薄的唇让他天生面相刻薄……一看就是少言寡语，不擅与人沟通之人。&ldo;身为女儿身，为何入军营？&rdo;为取你项上人头。白术顿了顿，脸上露出个笑容：&ldo;家父年迈，幼弟年幼手不能提，唯有效仿古人替父从军，虽身无特长，却有一颗报效大商、守我国家永安之心。&rdo;&ldo;……&rdo;似乎是被她这么一连串无比娴熟又倍显真诚的誓言惊到，坐在桌子后的人沉默良久，而后只见他点点头，低头问了白术的名字，在后者响亮地爆出&ldo;牛狗娃&rdo;这名儿后，他提笔在相应的名字后打了个勾，而后在众人震惊目光中缓缓道：&ldo;下一位。&rdo;白术站在原地呆愣三秒。直到那人挑起眉，低声让她&ldo;别挡道&rdo;，她这才抱紧了怀中的铠甲，一个鞠躬，然后慌慌张张地逃出了登记的地方。新兵登记还在热热闹闹的进行……谁也不知道在一盏茶时间后，将军所在军机大营帘子被人一把掀开，不待坐在茶案后细细品茶的人抬起头，那闯入的身影已经一溜烟地窜到他面前，&ldo;啪&rdo;地被怀中铠甲往桌案上一扔，理直气壮道：&ldo;那人光用鼻子闻闻我就知道我打不过，要来只能来阴的，这得加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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