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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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晋的妈妈何晋见他爸手里那一叠不知道存多久存下来的零钱，越发觉得辛酸，他抓着他爸的手往回塞：&ldo;别拿了，打车的钱我来就行了。&rdo;招了辆出租车，何晋拉开后座门，先让他爸上去，自己把行李箱往车厢后一放，也跟着进了后车厢，和他爸并排坐。&ldo;吃饭了么？&rdo;何晋问他。&ldo;没呢，等着你来了一起吃。&rdo;他爸道。&ldo;等我干什么？我又不会饿着我自己。&rdo;何晋一瞅时间，等到家就八点半了，他倒没什么，在学校里忙着了也很晚才吃饭，但他爸妈两个退了休的，平时晚上五点出头就开饭了。为等他，两老饿到八点，何晋想着又是一阵难受。他拆开秦炀给他买的那袋子食物，想拿那盒便利店的寿司给他爸先垫垫肚子，但手一碰才感觉寿司冷得不行，他爸胃不好，吃了估计更不舒服，只能作罢。爷俩都不是会聊天的，坐在后座一路无话，到了小区门口，何晋他爸又去兜里掏钱，被何晋伸手挡住，抬着手腕让司机刷了电子账号。下了车，昏暗的路灯下，他爸笑看着他，何晋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ldo;你笑啥啊！&rdo;他爸说：&ldo;笑你跟我抢着付钱，你的钱不也是爸妈给你的，你有啥好抢的。&rdo;何晋被噎了一下，心说，这是态度，态度懂不懂！他跟在他爸身后，小声道：&ldo;我会赚的，以后赚了给你花。&rdo;他爸的背影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ldo;我不会花钱，你到时候给你妈吧。&rdo;何晋：&ldo;……&rdo;爷俩进了家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陈年家具、厨房油烟、洗衣粉、樟脑丸……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只属于他们家的味道，不难闻，却让何晋瞬间回想起此前在这里将近二十年的生活记忆。他妈妈见到何晋，整张脸都灿烂起来，指挥着他爸给何晋放行李箱，又去热桌上的菜：&ldo;赶紧去洗洗手，把外套脱了，路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细菌，你要觉得冷就去换件新的，我放你房间的床上了……洗完手换了衣服来吃饭！&rdo;整个家里只有女人一个人的声音，快速的叨叨着，其实第一眼看到她，何晋也是挺高兴的，可她一止不住地说话，何晋又有点烦躁了。&ldo;哎对了，你们是坐公交车回来的么，今天车开得还挺快的么，我看着时间呢……还好火车站有车直达咱家，还是咱们家这房子地段挑得好，几十年了，去哪里还是很方便……何晋，车上人多不多啊？&rdo;&ldo;还行吧。&rdo;何晋随口敷衍了一句，换了衣服出来坐下。一桌子饭菜，有鱼有肉，他爸心情好，倒了一小杯白酒来喝，何晋见了，说：&ldo;爸，我陪你喝点吧。&rdo;她妈立刻尖声叫道：&ldo;小孩子喝什么酒，这是白的，五十二度！好的不学学坏的，吃饭！&rdo;爷俩：&ldo;……&rdo;何晋想反驳，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就陪我爸喝点酒怎么了！可他知道自己这两句话一说出来，她妈就得炸，这个女人是从来听不进反驳意见，只要她认定的规矩，就得按照她说的来，你要是不依，她就能扯到生死问题上去。何爸爸比了比筷子，示意何晋吃他的饭，不用陪，何妈妈一点没意识到气氛不对，瞅了眼何晋道：&ldo;你看你，半年不见又瘦了，学校食堂的东西能吃么？这是妈买的黑猪肉身上的蹄子，在家多吃点补补……哎对了，还有这基围虾，一百二一斤，光这一盆就五十，为了给你买这桌菜，我跟你爸一礼拜没开荤了！&rdo;何晋顿住了，突然有点食不下咽……何爸爸也忍不住了咕哝了一句：&ldo;你少讲两句，别给孩子心理压力。&rdo;何妈妈白了他一眼：&ldo;我给孩子什么压力了？我这是让他知道家里好，在外面能有谁跟他爸妈这么掏心掏肺地待他！&rdo;何爸爸不说话了，何晋匆匆扒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他妈妈皱眉：&ldo;不吃了？&rdo;何晋：&ldo;饱了。&rdo;何妈妈：&ldo;那菜再吃点啊！&rdo;何晋心平气和道：&ldo;妈，以后别买这么多菜了，也别因为给我买好的，你们自己就吃差的，我们家也不缺吃饭的钱吧？&rdo;何妈妈虎着脸把他的碗筷一收：&ldo;我还要给你买房，娶媳妇，以后等你有孩子了，我还要供孙子上学，你不知道现在上个学有多贵，梅娟阿姨你还记得吧？她外孙女今年五岁了，去上个早教外语培训班，学费要这个数！&rdo;何妈妈比了个八的手势，估计是八千，&ldo;现在呀，小孩教育都跟抢钱一样，咱们年纪大了，能省就省一点，还不是为了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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