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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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她已经到了。&rdo;&ldo;是吗,&rdo;范垣顿了顿:&ldo;她在做什么?&rdo;羁绊范垣问罢,郑宰思挑了挑眉,继而道:&ldo;没什么。&rdo;他负了双手,仰头笑说:&ldo;一个痴儿罢了,又能做什么?&rdo;范垣深看他一眼:&ldo;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郑侍郎。&rdo;郑宰思忙道:&ldo;阁老别客气,有什么只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rdo;范垣道:&ldo;纵然郑侍郎知道了陛下思皇太后心切去了陈家,兴许也猜到是藏在太后卧房里,那么,郑侍郎是怎么知道太后卧房在哪里的?&rdo;郑宰思脸上的笑像是在那一刻凝固了,但他毕竟是个机变的人,当即说:&ldo;这个我倒是真的不知,能找过去,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就像是温家那阿纯一样……都是碰运气而已。&rdo;&ldo;看样子,侍郎跟纯儿的运气好像都还不错。&rdo;范垣淡声说道。&ldo;拖赖拖赖,&rdo;郑宰思笑容可掬,&ldo;就借阁老吉言了。&rdo;两人说话间,朱儆已经回到了寝殿,小皇帝回身坐了,叫道:&ldo;郑侍郎,你吩咐太医院了没有?&rdo;郑宰思忙道:&ldo;臣正要去。&rdo;&ldo;快去。&rdo;小皇帝不由分说。郑宰思笑笑,向着范垣行了个礼,转身去了。范垣上前,还未开口,朱儆道:&ldo;少傅又有什么教训,朕听着呢,你说就是了。&rdo;范垣的确满腹的&ldo;教训&rdo;,可听小皇帝这样说,反而不开口了。他问道:&ldo;臣看,陛下好像有话要说。&rdo;朱儆到底年幼,沉不住气:&ldo;你大概也知道了,朕是假借着传召戏班子进宫的机会跑了出去,你不可责罚那些人,此事跟他们无关,你若要责罚,就责罚朕好了。&rdo;范垣道:&ldo;陛下为何要偷跑出去。&rdo;朱儆道:&ldo;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rdo;范垣不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朱儆,两人目光相对,小皇帝转身:&ldo;如果没有别的事,朕饿了!&rdo;陈太监忙道:&ldo;陛下稍等片刻,御膳一会儿就送过来了。&rdo;朱儆道:&ldo;朕要先睡会儿。&rdo;范垣看他要走,便道:&ldo;陛下。&rdo;朱儆止步,回头瞪向范垣,小手握成拳,满面戒防。范垣看他一眼,垂下眼皮道:&ldo;臣并没有想要苛责陛下的意思,如果……陛下真的想念皇太后,想回陈宅,大可直接告诉臣,臣……会亲自领陛下去。&rdo;朱儆的双眼逐渐睁大。小皇帝本认定了范垣得狠狠地喝骂自己,毕竟先前虽然也胡闹过,却没有这次一样闹得如此满城风雨。没想到,范垣竟会说出这样的话。&ldo;你……你说真的?&rdo;朱儆忍不住问,突然又道:&ldo;你骗人,就算朕开口,你也绝不会答应。&rdo;范垣的眼前,出现在陈府旧宅,朱儆抱紧琉璃嚎啕大哭的情形。他从来当朱儆是个小皇帝,是君主,再加上因为琉璃的死,更让他敛起了心中最后的一点情意。可朱儆毕竟只是个才五岁的小孩子。先前,当遍寻皇宫找不到小皇帝的时候,范垣唯一所想的,就是让朱儆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他不想再说教,也不要再扮什么黑脸&ldo;恐吓&rdo;他,只要那个孩子好好地在跟前儿就行。因为那个小家伙,不仅仅是一国之君,更是陈琉璃所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也是他跟陈琉璃……唯一的羁绊了。陈太监忙在旁边道:&ldo;陛下,首辅大人怎会欺瞒陛下?&rdo;范垣深深呼吸:&ldo;还有一件事,陛下若真的想念皇太后,以后就不要再随意把自己置入危险境地。&rdo;&ldo;我不怕什么危险。&rdo;小皇帝红着眼睛说:&ldo;我想母后了,如果我死了就能跟母后在一起,我宁愿……&rdo;&ldo;陛下!&rdo;朱儆话还没有说完,陈太监跟范垣双双喝止。朱儆吸吸鼻子,转身往寝殿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抬起小手揉眼睛。养谦带着琉璃离开了陈府。马车上,养谦坐在琉璃身旁,问道:&ldo;妹妹,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rdo;先前应付陈伯,还能得心应手,脸不红气不喘,然而只有温养谦自己知道,他心里的疑惑比陈伯还多呢。琉璃低着头不回答。养谦虽心焦,却并不着急,轻轻握住她的小手:&ldo;妹妹,你为什么要来陈家?你早知道……陛下在陈家,所以故意叫我带你来,是不是?&rdo;琉璃紧闭双唇,她本想安安分分,谁知道偏偏横生枝节。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落在养谦眼里,更被范垣跟郑宰思也撞了个正着。养谦见她沉默,便又道:&ldo;妹妹是因为……首辅昨儿匆匆出府,他们又传说外头出了大事,所以才想到这上头来的?你、你是猜到了皇帝陛下想念皇太后,所以才藏身到了陈家?是不是这样?&rdo;养谦心思转动的很快,自己暗中推敲了一番,理出了些头绪。能解释琉璃的反常举止的,似乎也只有这个推论了。但如果这就是真实的答案,却更引出了另一个更大的疑问‐‐琉璃为什么会这样关心小皇帝的下落,不顾一切地想来找他?养谦再也想不明白。沉默中,眼见范府将到,养谦打起精神,叮嘱说道:&ldo;早上出来的匆忙,都没有跟母亲说一声,只怕她正着急,回去后,我会说是我领着你出去闲逛了,好么?&rdo;琉璃抬起头来,看向养谦。养谦望着妹子仍旧发红的双眼,里头的泪渍还没有干。养谦心中也一阵酸楚:&ldo;纯儿,不要难过,你若是不想回答,哥哥就不问了。只是……你若心里有事,不要总是藏着,也让哥哥知道,不管是天大的事也好,哥哥总会替你想法儿的,好不好?&rdo;琉璃含泪点了点头,养谦将她抱入怀中,在她的发端抚了抚:&ldo;好妹妹。&rdo;正如养谦所说,兄妹两个一大早儿,饭也不吃,也不去请安,悄无声息地就不见了,温姨妈甚是着急。只是毕竟是客居,不便大张旗鼓地传人找寻,温姨妈又深知养谦是个极有数的,总不会让自个儿操心,所以只按捺着那份焦灼,去见冯夫人的时候,冯夫人问起琉璃,温姨妈只说养谦有事带了她出门了。冯夫人见她笑吟吟的,就也没有深问,免得问的多了,有点像是约束他们兄妹。养谦带了琉璃回来的时候,温姨妈已经在琉璃房中坐等了,见他们两个全须全尾地进了门,先把那颗心放下。温姨妈抱住琉璃,通身打量了一番,见她双眼泛红,忙问:&ldo;怎么像是哭过的?&rdo;又问养谦:&ldo;大清早儿也不打一声招呼,带着妹妹去哪儿了?&rdo;问琉璃的时候口吻还是疼惜的,到了问养谦,已经多了份责问。养谦忙道:&ldo;母亲别着急,妹妹……想是昨晚上做了噩梦,早上哭着找我,我便领她出去逛了逛。&rdo;&ldo;你胡闹!&rdo;温姨妈道,&ldo;纯儿害怕,你只需把她带去给我,怎么反领着外头去了?&rdo;养谦笑道:&ldo;妹妹跟着我和跟着母亲都是一样的。&rdo;&ldo;这可又是瞎说。&rdo;温姨妈还要再训斥他,琉璃轻轻地拉了拉温姨妈的衣袖。温姨妈会意:&ldo;你是不叫我训你哥哥了?&rdo;琉璃点点头,温姨妈见她有所反应,忙把她搂入怀中,又是疼惜又是宽慰地安抚道:&ldo;好好好,我不说他就是了。&rdo;养谦在旁看着,暂时把那些疑惑都压下,也欣慰地笑道:&ldo;还是妹妹疼我。&rdo;琉璃因为昨儿一整晚没睡好,早上又奔波来回,加上见到了朱儆,心情激荡,所以回到屋里,便觉着劳乏。温姨妈陪着她吃了一碗粥,见她眼睛还红,精神不振,便打发她上床睡了。在床边坐了半个时辰,温姨妈突然又想到冯夫人兴许还惦记着他们兄妹两人出去的事,便想去回一声。温姨妈前脚走了两刻钟,琉璃便醒了,回头见母亲不在,她便自己下榻,叫了丫头进来,打水洗了脸,又吃了口茶。琉璃忖度温姨妈是去冯夫人处了,便沿着廊下出门,也慢慢地往前而去,走不多时,隔墙有两个婆子经过,叽叽咕咕地说话。其中一个说道:&ldo;什么天大的事,不过是托辞罢了……&rdo;另一个说:&ldo;他是抬脚轻巧地走了,可家里的那个又往哪里走?昨儿在老夫人的房里抄了一夜的经呢。&rdo;琉璃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只低着头往前去,正要过菱门,便见一个身着灰袄面容清瘦的老妇人,从里头出来。她才走一步,手扶着门边,似乎站不稳,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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