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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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伊敏走过去陪她坐下，看她在两个酒杯各倒了三分之一杯红酒，深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惑。她执起一个杯子，在眼前轻轻晃荡。&ldo;酒，真是个好东西，帮我们忘忧解愁，我猜我要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成个酒鬼。&rdo;她呷一口酒，笑了。邵伊敏以前唯一喝酒的经历是在高中毕业的聚餐上，一帮半大孩子满怀自以为的离愁别绪，加上突如其来的自由，不知是谁率先提议，然后就叫了一箱啤酒，带着几分苦涩的液体，喝起来其实没有可乐来得舒服，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理由把它当成成人的一项不可少的仪式吞下去。到最后大家步履踉跄，有人流泪有人大笑，邵伊敏却只有几分头晕而已。在回家路上，一个男生突然对她说：&ldo;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rdo;她诧异，想莫非自己还是醉了，再看那个男生，倒真是目光涣散游移，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她，转身和另一个男同学勾肩搭背而去。她想：果然是醉了，哈哈。现在想起这事，伊敏发现自己居然一时想不起那个男生的名字了。她端起自己的那杯酒，抿了一口，带着涩味，可是流下喉咙后却也有一种奇怪的回味。&ldo;我读大二时认识的林跃庆，和你这会差不多大吧，好象还是昨天的事，可一转眼，我已经老了，是两个半大孩子的妈妈，也许还会是个糟糕的单亲妈妈。&rdo;&ldo;可是孙姐你看着还是很年轻呀。&rdo;邵伊敏并不是随口恭维，孙咏芝身材容貌都保持得很好，堪称风姿楚楚，打扮更是得体又时髦，看上去真不象15岁孩子的母亲。&ldo;就是看着年轻罢了，我努力维持这个皮囊的看相，要是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真是生无可恋了。&rdo;伊敏不知说什么好，好在孙咏芝也并不需要她的安慰，她给自己再斟半杯酒：&ldo;我家不在本地，大二就和林跃庆恋爱了，那会真是单纯呀我们俩个，总以为天长地久朝朝暮暮全是我们的。恋爱了三年，我们结婚了，感情还是很好。现在让我回忆，我真记不起来是走到哪一步就突然让我们走上了岔道。&rdo;伊敏只觉悲凉：&ldo;孙姐，也许你们多沟通一下，&rdo;她打住，自认这话来得很空洞。&ldo;我放弃了，伊敏。所有的努力我都做过，早累了，何必还赔上自己残存的一点自尊呢。我只是心疼乐清乐平罢了，他们是真依恋他们的爸爸。&rdo;孙咏芝将半杯酒一口喝下，&ldo;如果不是一口浊气上涌，我又何必挑今天这个场合发作，我真不能算一个好妈妈，乐清乐平怕是不会原谅我了。&rdo;&ldo;小孩子的理解能力没你想的那么偏狭的。我父母在我10岁时就离了婚，然后各自结婚。&rdo;邵伊敏被自己讲的话吓了一跳，她以前从来没主动对任何人提过这事，有相识的人不识相对她提起，她也恨不能掉头就走，一定是喝下去的酒在作怪，她想，&ldo;我也没怪他们，他们不能因为生了我就活该没有他们自己的意志和生活了。&rdo;&ldo;呵呵，你真能安慰我。&rdo;我在唱高调，其实我是怪过他们的，伊敏端起酒，怅怅地想，我只是接受自己无法改变的现实罢了。两人各怀心事地喝着酒，转眼一瓶红酒已经下去了一多半，都有点酒意上头的感觉。&ldo;我说这么多，不会让你对爱情对婚姻觉得失望吧。&rdo;&ldo;不会呀，我父母再婚都过得不错，不过是个放弃和选择的问题，我很乐观的。&rdo;孙咏芝咯咯笑了：&ldo;你看着不象个乐观的人，伊敏。可是我们真得乐观，不然怎么活下去呀。还有酒吗？&rdo;伊敏看下那几张桌子，突然发现离得最远的那张桌子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服务员早进来把包房靠那边的灯都关了，刚才孙咏芝又嫌灯光剌眼，索性把这边顶上的大吊灯也关了，只留了沙发边的一个壁灯，她还真不知道那人是何时进来的，只看到幽暗中一个身影，然后是暗红的烟头一闪，烟雾袅袅上升着。那人站起身，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后走了过来，原来是苏哲。&ldo;嫂子，我送你回家吧。&rdo;孙咏芝站起身，摇晃了一下才站稳：&ldo;回去吧，服务员呢，叫进来结帐。&rdo;&ldo;帐已经结了，乐清乐平今天晚上住他们爷爷奶奶那边，你不用担心。&rdo;邵伊敏也站起来，她倒是姿态很平稳，有条不紊背上自己的背包，又把孙咏芝的包递给她，搀着她随苏哲走出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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