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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最后的胜利,
向全国的解放!
”
虽然并不知道子的目标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大部分战士战士甚至不知道革命是个什么概念,他们更没有解放全中国的概念和抱负。但是在军歌唱起的时候,这首与安徽地方凤阳花鼓全然不同的乐曲也有着全然不同的感受。大家知道要打仗了,知道前方就要遭遇敌人。胸中有着畏惧,但是这畏惧却没有让一个人放慢了自己的步伐。也没有一个人有临阵脱逃的念头。因为长久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与同志们并肩前进,并肩面对各种艰难困苦。保险团的战士们跟着政委一起唱只属于自己部队的军歌,长长的行列几乎是同时开始了行军。
几乎在这同时,二十多里外的刘家铺围子前,灾民们也开始行动了。近千号灾民中没有哭喊,没有哀求。在闹灾的几个月以来,能够哀求的,能够哭喊的他们都已经用尽。但是这围子大门几个月来如同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现在抗不住饥饿与疾病的亲人已经去世了,即便有奄奄一息的,也不过是今天死明天死的区别。大家唯一的生路就在于能否破了围子。看着那几丈高的围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再哭喊。反正都是死,不是被打死,就是拼死。只要能冲进围子,拿到粮食,那些奄奄一息的家人,还有自己都能够活下去。
围子上头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人,高高的望楼上的铁钟,还有围子里面的铁钟敲了很久,围子的墙头上黑压压的都是人,鸟铳,还有其他火器,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外面。长枪的枪头,大刀,则闪烁着金属的光芒。少说也得有一百多人在严阵以待。和这些百姓们只能称为简陋的武器相比,他们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
刘八爷是围子的主人,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是个很孔武有力的汉子。其实今年的水灾刚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演变成现在的模样。春末夏初,正是庄稼疯长的时候,天降雨水可是好事,但是谁也想不到,这雨一下就是60多天。眼看着地面变成了池塘,池塘变成了湖泊,湖泊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和其他围子一样,刘八爷严令不允许开围子的大门,所有的妇女和男子都分开居住。整顿围子内部的秩序,外人坚决不许进来。刘八爷在这刘家铺也算是很有声望的人,和其他能筑起围子的人一样,他祖上同样是淮军起家,刀枪里面拼出的富贵。靠了从四处强来的财物,家里面置下了几千亩地。成为当地的大地主。这围子里面都是刘家的亲族,以远近而分,由内到外居住。能住在围子边缘的,那也得是四服之内的亲戚。身为围子的主人,刘八爷坚信,自己得为这些亲人打算。
这些家丁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刘家的族人,更多的男子们拿着长矛,草叉在围墙下面。刘八爷带着自己的兄弟拎着手枪爬上了望楼。居高临下的视角非常好,灾民们现在还在火铳的射击范围之外。刘八爷看灾民们没有什么火枪,就把枪插回枪套中,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单筒的“千里眼”。这可是刘八爷祖传的宝贝。从淮军时代得到的军官才能用的好东西。拉开“千里眼”,放在右眼前,灾民们的情况顷刻就看的清清楚楚。
那些破衣烂衫的灾民手里拿的家伙实在是可怜,除了农具就是树杆。那几架梯子根本没用。距离墙头的高度还差了好一截。刘八爷回头看了看墙下,大锅里面沸腾的滚水冒着腾腾白汽。只要对着这群群***浇下去几桶,足够让那些打自己围子的混蛋浑身起泡。
身为围子的主人,刘八爷做事情非常细致,围子的高度,优点,缺点他了若知掌。继续观察了一阵灾民的人数,武装,刘八爷放下了心。就凭着么几百人想破自己的围子,想都别想。不过唯一麻烦的事情就是战后怎么处理,那些被打死的人堆在墙外肯定是不行的。还得派人出去把他们埋了。想到这里,刘八爷心中生出一股子怨气,这些人老老实实的死在家里面不好么?非得死在自己的围子外头。杀了他们之后,还得找和尚道士来做场法式,这又是平白用掉一笔钱。
但是转念一想,刘八爷看到外面的灾民里面还有些女人。这倒也挺好,如果把女人抓来卖去上海,或许能稍微赚一点。不过这念头只是那么片刻闪过,谨慎的态度立刻占了上风。刘八爷高声喊道:“打退了土匪,每人赏一百文钱。一会儿把这些土匪杀光之后,咱们得出去打扫。我现在把话说头里,我可是要死不要活!大伙可以提了他们的脑袋用来领赏。一颗脑袋半两银子。两颗脑袋一两银子,谁能砍下来十颗,我就给他七两。砍下二十颗,我就给他十五两!”
刘八爷声音宏亮,周围老远都能够听到这样的悬赏。周围立刻发出“哦!”的一声!这样的激励政策立刻起到了效果,哪怕是原本十分紧张的家丁们眼中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这年头一两银子可就不是小数目了。更别说十五两。本来不太愿意杀人的家丁都觉得自己好歹也砍一颗脑袋来领点赏。至于那些好勇斗狠之徒,更是笑得咧开了嘴。他们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多多的挣笔赏钱。围子里面的士气顷刻就高昂起来。
看着大家兴奋得左顾右盼,交头接耳,刘八爷满意的从望楼上下来,让他的弟弟接替了实际指挥的工作。做事情就么不做,要么就做的彻底。这是作为淮军军官的祖上传下来的家训。淮军就是这样消灭了天平军,剿灭了横行一时的捻军。对那些土匪没什么好客气的。即便这些土匪是些马上就要饿死的灾民,刘八爷依然这样想。若是有什么要怪的话,那就去怪老天啊。这六十天大雨可不是刘八爷要求的。水灾期间为了能止雨,刘八爷也是做过法事的。只是老天不开眼,这谁有办法?刘八爷甚至觉得雨能停,跟自己花钱做过的法事也不无关系。
借粮给这些穷鬼,他们还的起么?既然还不起,就别借,自己饿死好了。刘八爷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汗珠子摔八瓣弄来的。光看刘八爷现在风光,可谁还记得刘家当年跟着李鸿章李大人出兵的时候,走了十五口,只有刘八爷的祖上一个人活着回来的。这可是用命换来的财产,凭啥就给这些围子外面的穷***们享用?哪里有这个道理可言呢?
天灾找县太爷去,找刘八爷有啥用呢?
坐回到围子大门附近的椅子上,刘八爷静静的等着战斗开始。
周兴瑞看着高高围子,他突然觉得以前从没感受到,这围子居然能高到这个程度。需要把头仰的这么高才行。马上就要打仗了,周兴瑞这才开始紧张的思索,自己准备好了么?爬梯子,梯子有了。撞门,装木却没有准备太好。大家都没啥力气了,这得用多大力气才成呢?这本该早有计划的事情,却好像怎么都没有准备好。这些乡亲们也没练过,只是听了自己的一些建议,看着自己有把手枪。这才跟了自己。
他突然觉得方才赶走周义生是错的,好歹周义生当了兵,打仗的事情比自己懂得多。方才如果能让周义生给自己出出主意就好了。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除了上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牛儿,二狗,准备上。”周兴瑞下了命令。这两个人一个是周兴瑞的侄子,一个是他外甥,俩孩子负责指挥人撞门。听了命令,两个人青年招呼其他青年,“大伙听着,撞开门,进去抢了粮食,先让咱们兄弟们挑。如果兄弟们死了,就让大家的爹娘兄弟姐妹先挑。到这时候,没啥可怕了。大伙上吧。”
负责撞门的都是比较壮实的小伙子。大家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欢呼,只是默默地拿起了自己的东西。
那是几张绑在一起的桌子,农家的桌子都是粗笨的。这样才能用的久。其中颇有两张虽然陈旧,却看上去颇为不错,甚至上面的漆还能看出些眉目。那是周义生和周义正兄弟家的桌子。麻绳把桌子帮在几根长杆子上,上面又扑了些曾经破烂的棉被,这些棉被也没剩啥棉花了,能吃的棉花早就被掏吃一空。就那么一堆破烂的几乎分辨不出原本是什么玩意的一大堆虚浮的玩意。
十几个小伙子把这个用来防枪弹的玩意抬起来,七八个小伙子抬着装木,向着围子大门冲了过去。
现在在围子墙头负责守卫的是刘八爷的弟弟,刘文涛。其实刘八爷只是在平辈中排行第八,而不是他兄弟里面排行第八。他本名叫作刘文绣,刘文涛是刘八爷的二弟。素来是各个的左膀右臂。看着这个“攻城”的家伙,刘文涛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不是祖上讲过的当年太平军用过的玩意么?这么个玩意居然也敢拿来攻打自家的围子。这些人不知道刘家当年就是靠了剿灭太平军起的家么?
“拿油罐来。”刘文涛笑道。家丁已经很快就把油罐拿来了。“让这只大乌龟到门口,大家先别放枪。”
命令执行的很不错,从上面看,跟一只形状奇特的大乌龟一样的队伍很快就冲到了门口。家丁里面机灵的已经拿了支火把过来。刘文涛看了一眼这个机灵鬼,却是一个叫金崽生的家伙。大门处传来的咚的一生,撞木和大门碰撞产生的震动沿着围墙传到了刘文涛的脚底。
“切,都饿成这样了,也赶来当土匪?”刘文涛冷笑一声。他把油罐向着那个防子弹的门板摔了过去,砰的一声,油罐在门板上摔得四碎。油在那堆破烂玩意中很快散开了。刘正涛瞄了瞄,把火把扔了下去。在空中翻滚着,火把划了一条弧线,正好落在油上。火焰顷刻就燃烧起来。
鲁正平在沙地上飞奔着。跟在他后面的是五名战士。大家奔跑一阵就会停顿一下,他们要把背上背负的周义正换个人来背。既然保险团已经决定打围子,第一件事就是要阻止百姓无谓的去送死。负责阻止百姓的工作就交给了鲁正平。他们带上了周义正,毕竟作为外人来阻止估计效果基本没有,带上周义正这个本地人,才有说服力。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基本上都跑的气喘吁吁。如果不是保险团的军事训练,大家此时只怕已经不行了吧。却没有人说什么。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只要能够早到那么一刻钟,就能救下不少百姓。保险团的战士们也是拼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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