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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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2页）

&esp;&esp;这已经是事发后的、黑暗

&esp;&esp;林唯一无法对别人描述自己之前的经历，甚至都不知道这段经历跨越了多少时间，邹敏说他昏迷了五天五夜，林唯一想，那大概就是五天吧。

&esp;&esp;可是，才五天吗？

&esp;&esp;他怎么感觉已经过了五百年！

&esp;&esp;林唯一清楚地记得自己被林小二逼到“下线”的经过，那一刻他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撑破他的脑袋，挤爆他的血管。那股力量势不可挡，林唯一完全没有能力去抗衡，精神稍一松懈，他就被“弹”走了。

&esp;&esp;用“一键下线”来形容，最是妥帖。

&esp;&esp;本来嘛，下线就下线，林小二上线时林唯一就是会下线，反之亦然。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无数回，林唯一大不了就失去意识，陷入昏睡，等他一觉睡醒，自然可以重新掌控身体。

&esp;&esp;可这一次，林唯一下线时意识清醒，转瞬之间，他就去到了一个这辈子只短暂地去过一次、却再也不想去的地方——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esp;&esp;林唯一第二次遭遇“鬼压床”，差点喷脏话。

&esp;&esp;一开始，体感还是和上次一样，他躺在某个地方，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寂静无声，不管他怎么眨动眼睛，或试图转动脖子、张开嘴巴，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到、听不见、闻不着、叫不了。

&esp;&esp;身体被禁锢，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林唯一用尽全部力气去感知，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结果都是失败。面对着那茫茫黑暗，他竟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不会是在宇宙中吧？

&esp;&esp;林唯一被“弹”走时本就心神恍惚，这会儿更是心力交瘁，他不想再费脑子去思考，准备先睡一觉，按照经验，“鬼压床”不会持续太久，说不定等醒来后，他就回去了。

&esp;&esp;巷子里那么危险，就交给林小二去应对吧。

&esp;&esp;这么想着，林唯一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过来，睁开眼睛后就发现事情不妙，他还被困在那个鬼地方！

&esp;&esp;林唯一这时候才感觉到恐惧，却又找不到办法自救，不能动，不能喊，看不见又听不见，他能怎么办？

&esp;&esp;林唯一只能用脑子去想，在脑海中一声声地呼喊林小二：

&esp;&esp;——林小二！林小二！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

&esp;&esp;——林小二，差不多了，你那边解决了吗？是死是活你倒是吭一声啊，真死了我也无所谓，你把我一起带走嘛！

&esp;&esp;——小二，二二，二仔？

&esp;&esp;——我求求你，把我放出去吧，不要把我关在这儿，要么你给我一个时间，告诉我要待多久，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esp;&esp;——林小二，出来啊！

&esp;&esp;——林！小！二！！

&esp;&esp;林唯一积聚起恐惧与愤怒的力量，打算像上次那样，靠这股力量去冲破禁锢。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要把林小二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后来又想，不用那么复杂，如果能醒过来，他立刻就去死，为了防止再有下一次，他必须死得透透的，苍天啊！死掉总没问题了吧！

&esp;&esp;然而奇迹一直没有发生，林唯一被困在那片黑暗里很久很久。他时醒时睡，分辨不了白天与黑夜，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饿与渴，他没有便意，没有痛觉，连那十几年来如影随形般的心脏抽痛都不见了。

&esp;&esp;林唯一有过许多古怪的想法。

&esp;&esp;他想，渐冻人是不是就是这样？

&esp;&esp;不对，渐冻人好歹能听见，能看见。

&esp;&esp;那植物人呢？他是不是和植物人的状态一样？

&esp;&esp;也不对，植物人没有思想，不像他现在这样思维活跃，连英语、数学都还记得。

&esp;&esp;唔，倒也不一定，谁知道植物人到底有没有思想，也许他们就是不能开口罢了。

&esp;&esp;某个瞬间，林唯一甚至想到，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esp;&esp;如果死亡是这样的一种状态，那可真是叫人绝望啊。

&esp;&esp;林唯一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度过了漫长的时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终于，他崩溃了，能感觉到眼泪在溢出眼眶，可他发不了声，只能无声地哭泣。他想，他是不是要被永远地困在这里了，意义是什么？就不能让他彻底地死去吗？

&esp;&esp;都说死亡可以终结一切痛苦，为什么到他这儿会这么艰难？

&esp;&esp;——林小二，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吗？

&esp;&esp;——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你行行好，就让我去死吧……

&esp;&esp;转机到来的那一瞬，林唯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像往常一样，躺在虚空中茫然地眨眼睛，眼睛闭上，睁开，闭上，睁开……下一次睁开时，眼前又一次光芒万丈，林唯一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全身就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不受控制地挥动双手、抬动双脚，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呼喊声：

&esp;&esp;“唯一，唯一！你怎么了？”

&esp;&esp;……

&esp;&esp;重回人间，林唯一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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