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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种种方法都已经尝试过后,却还是被抓了回去。
&esp;&esp;因为即将出货,她并没有遭到虐打,只是被关进了地牢,和之前作为听话的人牲的日子比起来,地牢里的生活足可以称为天差地别。肥大且凶狠的老鼠和她共居一室,不知吃了多少死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腐臭味,盯着血滴看的眼睛总是隐隐发红。作床用的干草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霉味,躺上去时还会听见不知是什么虫子爆开来的声响。如果想要便溺,也只能在这间牢房的角落里解决。
&esp;&esp;但最可怕的,是她的饭食也被停了,每日只有一碗清水。
&esp;&esp;在终于被放出去时,血滴已经被饿得说不出话,眼睛虚虚闭着,若不是还有气,看上去真跟死了一般。她被打手提着丢到了主事面前,只看了一眼就卑怯地低下了头,趴在地上发抖。那是一名穿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她手中拿着一只白玉烟斗,绕着血滴走了两圈,还燃着火的烟灰落在了血滴赤裸的肌肤上,烫地血滴瑟缩了一下,却仍然趴在原地不敢抬头。
&esp;&esp;主事便笑了,娇声道:“早如此不就好了?干嘛要逃呢,以后被卖到世家里,有的是你的好日子过。不想过好日子,偏偏要逃出去,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esp;&esp;这声音尖细而得意,像是粘腻的蛞蝓一样爬过血滴的背脊。
&esp;&esp;主事看过她手底下那位管事的死相,当然知道现在趴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是个心狠的,可是心再狠又如何?一个没有力量的弱小凡人,饿个几天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甚至不值得她出手。
&esp;&esp;“带下去吧,给她准备准备。”主事挥了挥手,随意道。
&esp;&esp;有打手往她嘴里灌了一碗水,将血滴又提了下去,给她翻来覆去地洗涮干净,又在她脖子上系了根绳,只给血滴披了一层轻纱,将她牵了出去。从始至终,血滴都没有再反抗。她是和另外几个人牲一起出货的,因为是从牢里提出来的原因,来得稍稍晚了一些,客人们已经开始相看了。应该是那碗水的原因,血滴终于有力气自己行走,只是脚步虚软无力。
&esp;&esp;在她走进出货的大厅前,已经有客人看上了心仪的人牲,准备买下带回家去。可是她一走进来,却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她,若论长相,其实之前已经来到大厅内的女孩儿中也有几个不输她的,可是往血滴身边一放,却立刻就被比了下去。或许是因为她的乳更圆,腰更细,臀更翘,明明是艳丽长相,走起路来却有弱柳扶风之姿,那双含着泪的媚眼看向谁,谁就觉得魂都要飞了,恨不得立刻将这美人拽到身下驰骋起来。
&esp;&esp;血滴被城中在场的客人中看上去最显贵的那一位买下带回了家族,一路上她都被那位客人施了手段封闭了五感,到达地方后才解开来,被派来伺候她的小丫鬟是一个哑女,任她就是舌绽莲花,也套不出自己身在何地。
&esp;&esp;人牲是没有资格知道自己的买主的名字的。
&esp;&esp;且这件事只在部分世家之中心照不宣,若是被捅了出去,定然有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前来问责,以后家族再想找门派依附,也难了。
&esp;&esp;血滴不被允许走出她所在的小院,幸好那些来与她睡觉的男人讲究黄老之道,只是为了产下后代才来,从时辰到天气都要讲究,并不频繁。血滴是见过暗娼里的女人接客的,姿色不行了的女人只要两个铜板就能睡上一次,连路边的乞丐的生意都做得,一天最多能做上数十场,往往沦落到这个地步后,撑不了一两年就死了。她也见过怀孕的女人被恩客哄得迷了心窍,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最后死在了孩子出生那一夜,哀嚎到后来连声音都没有了,鲜血染红了床单,一尸两命。
&esp;&esp;她不想怀孕,可是她甚至连这间小院都走不出去,更不要提逃跑了。她被传授了最低级的功法,因为母体内灵气越多,生下有灵根的孩子的可能性就越大。血滴觉得自己天赋应该还不错,因为她修炼时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阻碍,但是没有人可以比照,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她就像是一只被精心饲养的母猪被养在圈里,只要下崽儿就足够了。可是对于血滴来说,她永远也不会习惯这种生活。她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尖锐物品,别说可以拿来做武器的东西,就算是她想寻死,也只有咬舌自尽这一个选择。
&esp;&esp;但是每待在这里一天,血滴对怀孕的恐惧都会与日俱增,她日益焦躁,却毫无头绪,甚至认真考虑起如果自残的话,是否会被作为废品丢弃。
&esp;&esp;为了掌控自己命运,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esp;&esp;她真的尝试了,她不知何时偷偷藏下了伺候她的丫鬟的一根银簪,每夜在丫鬟睡下后用地上的青石一点点磨尖了簪子的尾端,然后掐着时辰划破了自己腕上的血脉,在看见丫鬟走进来的身影之后,才闭上眼晕了过去。
&esp;&esp;在醒来时,她看见了碧海心,自己仍然躺在地上,自己腕上的伤痕已经消失无踪,她的丫鬟不在屋内。
&esp;&esp;一身白裙的少女半跪在她的身侧,握着她的手为她把脉,见她醒来,便松开了她的手腕,对血滴道:“你失血过多,我喂了你一颗灵药,未来得及将你搬到床上。”她声音冷淡,听来却十分悦耳。
&esp;&esp;血滴自己坐了起来,向后退了退,警惕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esp;&esp;那少女也不生气,继续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esp;&esp;今日是碧海心多方打听后,得知自己是自己生母曾经住处,才来一看,却没想到恰好遇上了血滴。她是知道自己生母身份的,看血滴只是警惕盯着自己,一直沉默,眸光动了动,也猜出了七八分对方来历。她认真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esp;&esp;血滴问她道:“我没有报酬可以给你。”
&esp;&esp;“无需报酬。”碧海心道,站起身弯腰主动对血滴伸出了手,“只要你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我就会帮你。”她背光而站,看上去清冷到了极致,反倒生出温柔意味,因为过于纯澈,而看不到任何私心。
&esp;&esp;血滴将自己的手,交给了面前的少女,被少女一把握住,将她拽了起来后也没有放开。她握住血滴的手极有力道,紧到血滴甚至在作痛了。
&esp;&esp;“你难道在紧张?”血滴问她。
&esp;&esp;“是。”碧海心诚实答道,牵着血滴走出了这间小院,那道曾经拦住血滴无数次的结界早已被她一剑斩碎,“因为我也没有把握我们能不能走出去。”
&esp;&esp;血滴笑出声来,问道:“那你还那么肯定地说要帮我?”
&esp;&esp;“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碧海心答道。
&esp;&esp;血滴笑容一敛,回握住了碧海心的手,低声道:“不,我当然不要。”
&esp;&esp;“那就是了。且我现在不就在帮你吗?”
&esp;&esp;血滴看见少女腰间的剑出了鞘,天色瞬间一暗,剑光如银河倾泻,碰撞上飞来法器,将其一剑斩碎。她握紧了血滴的手,没有回头,喝道:“我们走!”
&esp;&esp;雪裘花(伍)
&esp;&esp;家族中的修士行动极快,转瞬就赶了过来,站在碧海心面前,隐隐成合围之势。其中修为最高之人已经达到了知微境,是一名续了美髯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来的人中大部分都是男人,只有极少数的女子,也大都站在男人们的后面,远远看着碧海心,修为也大多不高。
&esp;&esp;谁让在家族中,资源永远最先倾向男人,毕竟在家族传世的观念中,男人才是一个家族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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