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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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第2页）

&esp;&esp;雪宪抬头，看见伊撒尔拆掉碍事的发圈，银发重新披散下来，恢复了一些非人妖异的美感。

&esp;&esp;龙当然已经饱餐一顿了。

&esp;&esp;在他的薄唇边，还残留着一些新鲜的属于猎物的血迹。

&esp;&esp;

&esp;&esp;雪宪去找到毛巾打湿，让伊撒尔不要动，帮伊撒尔把脸和手都擦得干干净净。他以前没帮伊撒尔梳过头发，现在又拿出了梳子，帮伊撒尔把头发也梳顺理直。

&esp;&esp;这头龙很享受雪宪的服务，不仅真的一动不动任他摆布，还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esp;&esp;以前雪宪帮龙挠痒时，它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反应。

&esp;&esp;外面的人们还在热火朝天地处理野猪肉，好像还重新架起了火堆，要处理猪身上的鬃毛。

&esp;&esp;走道里也不时有传递器具的急促脚步声。

&esp;&esp;等全都整理好了，雪宪感到肩膀一沉，伊撒尔就张开双臂，将上半身靠在了他的身上，是非常自然的充满依赖感的亲昵。紧接着，伊撒尔把一个物体塞进雪宪手里。

&esp;&esp;“这是什么？”雪宪奇道。

&esp;&esp;等他看清楚了，才露出意外的表情。

&esp;&esp;“伊撒尔，你回去过小岛吗？”

&esp;&esp;那是雪宪之前用枯木刻出来的龙形木雕，他曾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伊撒尔，它应该是留在小岛的巢穴里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伊撒尔去把它拿了出来。

&esp;&esp;伊撒尔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esp;&esp;看到木雕，雪宪就想起一些在巢穴里面的事，他推开伊撒尔，四处寻找能放它的地方，最后把它用绳子系起来，挂在了背包上。他觉得，伊撒尔应该暂时不会要求他们一起回去“筑巢”了，这令他松了一口气。

&esp;&esp;伊撒尔看着雪宪做完了这些。

&esp;&esp;等雪宪回到床边以后，伊撒尔突然开口对他说道：“……人会死。”

&esp;&esp;伊撒尔使用的是陈述句，只有语气带着一些细微的疑惑。他说人类语言时的逻辑一向不算非常流畅，雪宪通常能立刻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这还是第一次，伊撒尔主动提起一个话题。

&esp;&esp;雪宪忽然感到一阵不适应，也感到了一种看见成长的欣慰。

&esp;&esp;龙开始了思考，这是一种思维上的飞跃。

&esp;&esp;他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esp;&esp;伊撒尔的头发挽在耳后，声音里夹杂着属于龙的一丝杂音，很低沉：“他们长大。贝拉，黛西……妮可。”

&esp;&esp;雪宪平静地回答：“是的，他们长大。人类最初像贝拉那样，是一个小婴儿，然后慢慢地他们长成了黛西罗杰那样的小孩，再然后变成青少年，像我，接着变成成熟的大人，像妮可。我刚从培养皿里出来的时候也像贝拉那么小，不，还要小一些……每个人类都是这样的，他们会长大。”

&esp;&esp;伊撒尔道：“他们长大，再死去。”

&esp;&esp;雪宪没有想过伊撒尔会观察到这些，他以为伊撒尔只是在看，都算不上旁观。

&esp;&esp;他想了想，告诉伊撒尔：“不是的，不是每个人都像妮可或者黛西的妈妈那样，大部分人都能活到马伦爷爷的年纪，甚至更久。而且，没有畸变的人们还会比马伦爷爷更健康，比如我的老师白博士，他就和马伦爷爷的年纪差不多，马上就要七十岁了。老师常常说他是个很幸运的人，所以肩负更加重大的责任。”

&esp;&esp;七十岁，或者八十岁。

&esp;&esp;这就是大部分人类的年纪。

&esp;&esp;伊撒尔动了动嘴唇：“人的一生，很短。”

&esp;&esp;七八十岁，抑或更加长寿的八九十岁，对人类来说其实是非常漫长的岁月，但对龙来说，的确是非常短暂的。哪怕不像伊撒尔的族群一样能够“永生”，普通的龙也有两三百年的寿命。

&esp;&esp;上次他们曾经浅谈过这个话题，但当时的伊撒尔并不在意，或者说他那时没有理解到其中真正的含义。

&esp;&esp;雪宪以前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尤其是看到陪自己从小长大的白博士日渐老去，他也曾有过慌乱和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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