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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自己踱开几步,来到魏珠面前,魏珠行了跪安之礼,低声道:“主子,太子爷又在大脾气呢,主子可要”离开几步远,胤禛相觑胤祥一眼,心中也猜度着是否太子处又出了什么事,便见康熙紧了眉头,顿了顿,吩咐了众人自便。胤禛胤祥两人也不敢多问,更不及看康熙神色,只得随了大臣们留在廊内,心思却早不在字墨之间。这厢,太子正作着几个小太监,虽在病中,体力不济,却是个疾言忿色的样子。魏珠本就是个机灵的,亲见了这些天的变数,又受康熙指派,往太子处侍疾,两头都得是万分当心。这会子静业轩既出了事,魏珠哪敢耽搁,便忙赶了来报与康熙知道。若是魏珠自己看来,太子的这一通作,真还算不上是个什么事,不过是一个太监晌午进药,见太子正沉睡着,搁了药去唤。没成想太子后就抱怨进了凉药,是奴才们有意怠慢,摔了碗不说,又叫传敬事房随行执事。可是在康熙面前,魏珠话到嘴边,看着康熙愈阴的脸色,言辞不由回转了两分,心中揣摩的更是随了唾沫一道咽下去,便只说是一干子奴才伺候不周,惹得太子动了肝火,似有碍身子将养。魏珠心里仔细想来,自邓昌达、何柱两人杖毙的杖毙,落的落,太子周遭的近侍内监也都被康熙更替去了大半,太子素日看着这些人不顺眼,加之病中又不得安睡,今日更是好睡中被人唤醒,连日郁郁,索性就着这会子戾气一并作了出来。按照魏珠所想,太子必是这个因由无二了。待康熙步辇到时,没让人通传,倒也没见着预想中的大动干戈,只见床榻下处跪着一溜的小太监,胤礽却是微喘着靠在床头上,面上的红热还不曾褪,只是较前些时候见着的精神头略好些。见状,康熙微一迟疑,眉间峰棱略舒,直趋榻前。胤礽隐约觉有人至,回目门前,不想一抬便与康熙四目相对,见是康熙亲至,既惊且急,忙要起身见礼之时,已被康熙拦下。正文风雷涌动(十)这一日,行在之中,康熙唤了伴驾群臣一道游园,顺便考教二位阿哥文才书法。及至廊间,康熙一旁看着胤?与胤祥挥毫,才稍露出几分笑意。胤?的字原本笔锋刻意,颇为厚重,如今看着,倒是转圜间透出了些洒脱。胤祥的字也不错,上回教他用笔之道,他应很是用了些功夫。片刻,已成就两副条幅。高士奇侍候圣驾几十年,自然看得出此时康熙心境甚佳,忙前趋两步,将残墨用布团吸了,与邢年一道将条幅平铺于案上,先看了四阿哥诗作,赞道:“端得好一首山池晚步。”轻轻吟诵,道:“夕阳斜映绿波清,闲傍长桥步?行。山静鹿过衔瑞草,溪平鱼泳趁飞英。??岚气侵衣润,款款香风扑面轻。徒倚景光天欲暮,凌虚楼阁带霞明。”啧啧叹过,又看十三阿哥的,莞尔,道:“四阿哥方才是一静,意境清幽,十三阿哥这边厢却是一动,志向可敬。”众人也看了,这回是却张英来凑趣,道:“确是如此,诸位来看十三阿哥的试马篇。”一顿,带了几分南音,诵道:“名骥来天厩,翩翩过苑门。风吹朱鬣动,沙浅玉蹄翻。纵有驰驱力,宁酬豢养恩。长嘶频顾影,矢志交腾骞。”听得当间那一句“纵有驰驱力,宁酬豢养恩”,康熙笑意更浓,回顾群臣道:“眼下太子患疾,正须修养,朕躬自身,虽不欲服老,却也不成。朕此次有意让胤祥替朕去祭泰山,你们以为如何?”言罢,着意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皇子,胤?还是面上淡笑,并无半分异状。胤祥却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胤?,又偷眼看了康熙,正巧对着康熙递过来的目光,登时面露赧色,倒引得康熙一哂,戏谑着追问了一句,道:“怎么,胤祥,你欲抗旨么?”听此言,胤祥再无怠慢,立时跪了,道:“儿臣恭领皇阿玛圣命。”康熙这才笑着让其起了。众臣看在眼底,心中莫不震惊,前几日太子还巡视河工,怎么就突然患疾?众臣要探视,也都被婉拒,说是风寒,这已是出乎意外。方才皇帝又是唱得哪一出?自古封禅泰山,从来都是皇帝亲行,此番却让十三阿哥代行,其中的含义,怕是不简单。众人虽说心思万千,嘴上却只有附和的份儿。张英,曹寅自是最知详情的,相视一眼,眉间隐隐有几分忧色。高士奇却是一抹喜意拢于眉间,自知稍有失态,才暗自警醒收了得色。康熙看着两幅字,细细品咂个中滋味,再看着身旁躬身侍立的二位皇子,恍神之间,又念及太子之种种,一时胸臆跌宕,命人取过湖笔,白宣,悬腕疾书,一挥而就一首五律,诗云:“勤俭守家法,为仁勉四箴。读书须立体,学问便从心。佻达愆非浅,浮华罪渐深。人皆知此道,何必论古今。”曹寅见了,忧色更重,连带胤?胤祥两人也是面上一肃,双双跪了,道:“儿臣请皇阿玛圣训。”康熙神情似喜似悲,像是言谓二人,又像是自语,道:“人惟一心而已,起为念虑。念虑之正与不正,只在顷刻之间,表为情私有因,实为放纵,君子之不取也。”方说了两句感慨之辞,看着几人,跟着便又出了正经的训诫之言:“一念之微,静以存之,动则察之,必使俯仰无愧,方是实在功夫。此言虽非新,你二人却务必要好生体念。”见着胤?与胤祥恭敬叩下领训,康熙微微颔首过后,这才留意到周遭众臣都是噤若寒蝉,于是自失的一笑,道:“朕不过是偶有所感,你们也不必拘着了。张英,曹寅,你二人常和江南士子唱和,字也都有名家风范,都来写上一幅。”张曹二人一时见康熙颜色和霁,忙应了。正与此时,便见魏珠匆匆行来,在廊下站定了,似有要务通报的模样。高士奇也是眼尖,晓得康熙必是有事,便一旁张罗,笑着为张英与曹寅研墨,引得众人也围于两人身旁看着。康熙自己踱开几步,来到魏珠面前,魏珠行了跪安之礼,低声道:“主子,太子爷又在大发脾气呢,主子可要去看看?”离开几步远,胤?相觑胤祥一眼,心中也猜度着是否太子处又出了什么事,便见康熙紧了眉头,顿了顿,吩咐了众人自便。胤?胤祥两人也不敢多问,更不及看康熙神色,只得随了大臣们留在廊内,心思却早不在字墨之间。这厢,太子正发作着几个小太监,虽在病中,体力不济,却是个疾言忿色的样子。魏珠本就是个机灵的,亲见了这些天的变数,又受康熙指派,往太子处侍疾,两头都得是万分当心。这会子静业轩既出了事,魏珠哪敢耽搁,便忙赶了来报与康熙知道。若是魏珠自己看来,太子的这一通发作,真还算不上是个什么事,不过是一个太监晌午进药,见太子正沉睡着,搁了药去唤。没成想太子后就抱怨进了凉药,是奴才们有意怠慢,摔了碗不说,又叫传敬事房随行执事。可是在康熙面前,魏珠话到嘴边,看着康熙愈阴的脸色,言辞不由回转了两分,心中揣摩的更是随了唾沫一道咽下去,便只说是一干子奴才伺候不周,惹得太子动了肝火,似有碍身子将养。魏珠心里仔细想来,自邓昌达、何柱两人杖毙的杖毙,发落的发落,太子周遭的近侍内监也都被康熙更替去了大半,太子素日看着这些人不顺眼,加之病中又不得安睡,今日更是好睡中被人唤醒,连日郁郁,索性就着这会子戾气一并发作了出来。按照魏珠所想,太子必是这个因由无二了。待康熙步辇到时,没让人通传,倒也没见着预想中的大动干戈,只见床榻下首处跪着一溜的小太监,胤?却是微喘着靠在床头上,面上的红热还不曾褪,只是较前些时候见着的精神头略好些。见状,康熙微一迟疑,眉间峰棱略舒,直趋榻前。胤?隐约觉有人至,回目门前,不想一抬首便与康熙四目相对,见是康熙亲至,既惊且急,忙要起身见礼之时,已被康熙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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